柳清月心中如何憤恨，沈未凝不知道，但也大概能猜到一點。

    不過她也不在乎。

    對她們懷有惡意的人多了……從最初的沈微霜和那個小妾，到皇帝北辰淵和三皇子，到雲州府尹和那些刺客再到這個柳清月——在這些人裡面，柳清月甚至是最弱的一個。

    沈微霜雖然沒什麼大能耐，但畢竟是沈侯爺的女兒，作為侯府小姐自然也有不少的追求物件，尤其是原主沈未凝性子沉默從不招惹事端，所以沈微霜自然也就成了侯府最亮眼的那一個。

    更別說她還和皇后交好。

    這柳清月的神醫谷弟子的名聲雖然看著不錯，但畢竟也只不過是個弟子而已，自己也不過是個白身，無官無職更無半點勢力，只是會些醫術，在掉下個磚頭都能砸到幾個官員親戚故舊的京城實在是不起眼。

    不過真要說起來，這柳清月若是真的和皇帝聯手了，那確實是要叫她頭痛一陣。

    不夠那都是之後的事情。

    現在沈未凝不在京城，沈微霜也在禁足之中，就算是兩人相識交好，沈微霜大機率也不會現在就將柳清月介紹給北辰淵。

    皇上和皇后是沈微霜最大的依仗，但是她自己也知道這依仗有多危險，伴君如伴虎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她既然想要一個靠山，就必須要防止靠山覺得她毫無價值後將她扔在一邊。

    柳清月比她優秀太多，若是不能確定現在他們的狀態，沈微霜不會冒險。

    還有最重要的是……柳清月的目的是爲了得到北辰拓，她與沈未凝有仇，卻並不代表她願意因此拉北辰拓下馬。

    若是她真的想要北辰拓依舊保持原來的地位還要打下沈未凝自己上位，那這件事情就不能出現北辰淵的存在。

    不然就難保她不會反水。

    所以現在柳清月大概是知道沈微霜有靠山，也大概能猜到這靠山是誰，卻不能主動聯絡上的狀態。

    畢竟她一介白身，又哪裏來的資格面聖呢？

    而沈未凝，若是有對她懷有惡意的人她就要在意道夜不能寐日日擔憂的程度，她也不用去休息做事了。

    柳清月當她是最大的敵人，沈未凝卻覺得對方不過是對她有敵意的人之一罷了，甚至不足掛心。

    若是叫柳清月知道了，恐怕會憤怒的認為這是一場對於她的折辱吧。

    因為沈未凝的解釋，許多本來就想要去她那邊看病的人紛紛走出了隊伍，到沈未凝的身邊排起隊來。

    不過儘管沈未凝分走了一部分人群，還是有更多的人在柳清月的面前排著，時不時地偷看這邊的情況。

    沈未凝也不在乎來的人多少，她抬頭看著面前的這人。

    那是一個老婦人，身上的衣服打著布丁，看著就是衣服頗為困頓的模樣。沈未凝再往後一看，發現過來排隊的其他幾人也是一樣。

    會過來沈未凝這邊排著的人，幾乎都是家中貧困支付不起診費的窮苦人家，也不在乎對方到底是不是什麼神醫谷的弟子、有多大的名頭，只要能給他們看上一眼，解決他們的問題就行。

    沈未凝心中有數，伸手給那老婦人把脈。

    老婦人已經上了年紀，雖然還有些力氣，但是心肺衰弱，身體各項也都是衰老的症狀。因為貧困，身體是哪個有些因為營養不良導致的問題，但都都不是些大事。

    “您是否每當陰天連雨就會感覺身上骨頭裏痠痛難忍、甚至無法入睡？”沈未凝說道，從身邊拿出紙筆來。

    這些紙筆是方纔嬌丫鬟出去買來的，專門給他們開方子用。

    “對對，這毛病有些年了，一直都治不好。”那老婦人連忙道。

    “是風溼，我給你開副方子，對此有些緩解作用，不過已經太多年了，想要完全治好有些難度，只能靠平時養著。”沈未凝說著，手下迅速寫出一個方子來。

    甚至考慮到老婦人的經濟狀況，寫上的藥材都是些平日裏她能找到的、或者是非常便宜的東西。

    就算是她經濟狀況不佳，也完全能夠找到並使用的。

    沈未凝又對她說了一些注意事項。

    老婦人既然情況不佳，那自然是要不能停下勞作的，就只能在此讓步的基礎上保養她的身體，讓她再好過些。

    因為害怕她看不懂藥方，沈未凝寫好後還給她念了一遍，叫她大致知道都是些什麼，這才叫了下一個。

    老婦人千恩萬謝的離開了，下一個人走上來。

    是個懷胎八月的婦人。

    沈未凝抬頭看她。

    那孕婦不好意思的衝她笑了下，說道：“我不是生病了……只是偶然間路過看到這邊義診，便想著來請個平安脈。”

    那夫人的手指有些粗糙，雖然是在暮夏，手上卻還是一片通紅，指肚被泡的皺皺巴巴的，看著像是長期浸水後產生的。

    “我家中窮，便去給大戶人家洗衣服掙些同伴貼補家用，之前我夫君也勸過我好好休息，只不過想著距離剩下孩子還有些時間，再趁著這段時間掙些錢。”那孕婦注意到她的視線，輕聲解釋道。

    這孕婦的性格倒是不錯。

    沈未凝對她露出一個笑來，輕鬆道：“恭喜你。你和孩子的身體都很很健康，不用擔心。不過這工作最多還能做一個月，一個月後就一點都不能再做了。”

    “誒。”那孕婦也開心的笑了笑：“多謝先生。”

    沈未凝送走了那孕婦。

    一段時間過去，這邊的隊伍倒是排的越來越多了，雖然也有很多人都是都回去打著神醫谷弟子旗號的柳清月的攤子前面排著，但是也有不少的人不願意等太久過來到她這邊來。

    她這邊人不太多，卻也沒怎麼斷過。

    之前他們想要讓柳清月不再打擾到市集秩序的目的倒是這麼陰差陽錯的達成了。

    等到晚上下市，沈未凝和柳清月兩人前後腳開始收拾東西。

    “你願意跟我耗著，便耗著。”柳清月見她神情淡淡，沒有理會她的意思，心中不滿道：“總歸是要失敗的，就讓你再垂死掙扎一會！”

    “這句話應該送給你。”沈未凝無所謂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