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杉最後的那一絲風度差點掛不住。

    他臉色迅速扭曲起來。

    小警員倒挺樂呵，興致勃勃的開車。

    到了警局，厲雲杉抓耳撓腮的惦記著股東大會。

    好不容易配合着完成了第一輪調查，又說了一大通好話，才讓警官同意，他可以在幾位警員的監視下，向家人打一通電話。

    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求來了陳浩景的聯絡號碼，正準備向這位大股東哭訴一下厲承澤的暴行，順便解釋自己為什麼遲到。

    激起這位大股東對厲承澤暴行的憤怒，從而更加堅定的站在自己這邊。

    可讓厲雲杉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話剛說到一半，陳浩景就壓抑著不耐煩，用平靜且疑惑的語調打斷他：“二公子還不知道嗎？股東大會早就開完了！”

    厲雲杉：“？？？”

    “？？？！”

    坐在厲雲杉對面監視他的小警員，撲哧一樂：“你這個表情…哈哈哈哈！”

    厲雲杉：“？”

    我。

    草。

    擬馬！

    ……

    厲承澤其實不算真正意坐到椅子上，厲承澤鬼使神差的開啟了電腦監控。

    他想聯絡蘇沐瑾。

    讓蘇沐瑾把這間屋子裏所有被厲雲杉觸碰過的東西，全都丟掉，換上新的！

    電腦上的監控畫面，女人沒心沒肺的笑著，眉眼一彎，就露出一口大白牙，顯得很是青春活潑。

    忽然之間，厲承澤那股焦躁的情緒，就彷彿被莫名的力量安撫住了一般。

    他見慣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即便是身體中流著同樣的血液，在牽扯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也恨不得對方去死。

    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但是，原本被自己當成工具人的這女人，卻偷偷摸摸無聲無息的，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驚喜。

    這世界上，真的沒有貪圖自己錢財的女人嗎？

    厲承澤平靜的看著監控中的畫面，竟有些出神。

    他慢悠悠的想，原本這監控裝著，只是爲了監視那女人會不會揹着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女人足夠老實本分了，這監控，理應也該關了。

    只是不知為何，厲承澤，心中見後知後覺得生出一股不捨。

    眉頭忽然緊緊的皺了起來，厲承澤按了按太陽穴，還沒等他捋清楚那莫名的情緒到底是什麼，外面，就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厲承澤關掉監控，聲音中夾雜著些許不耐。

    高跟鞋的響聲規律悅耳，李佳懷裏抱著一份檔案，不再像是以往那樣時常板着臉，反倒是露出一絲笑容：“厲總，這是M國某經濟貿易公司對我們發出的合作申請，厲總要不要過目？”

    女人笑的溫柔。

    像是忽然之間褪去了女強人的外衣，穿上了一身可愛粉嫩的公主裙。

    厲承澤忍不住多看了李佳一眼，鼻腔中發出短暫的一個音節：“嗯，放下吧。”

    “厲總，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李佳學著蘇沐瑾對厲承澤說話的語調，輕快而又歡脫，甚至，在說完之後，還對著厲承澤，輕輕眨了眨眼睛。

    厲承澤：“？”

    李佳著忽如其來的風格轉變，讓原本就心情不好的厲承澤瞬間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先不說，李佳的樣貌和蘇沐瑾本來就不是一個風格的。

    就只單單說，厲承澤對蘇沐瑾本身就不是喜愛，只是比旁人更多的容忍。

    換一句話說就是，不管蘇沐瑾是什麼性格，因為她得到了厲承澤的承認，所以，厲承澤才懶得管她。

    眉頭忽然緊緊的皺了起來，厲承澤看著眼前身材高挑修長的女人，眉目間忽然迸發出一股戾氣：“滾出去！”

    “厲…厲總？”

    李佳還沒想好下一句該用什麼樣的語調跟厲承澤講話，就被這忽如其來的一聲怒吼，嚇得連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她臉色蒼白的維持住臉上最後一絲笑意，乾巴巴的開口：“厲總，我恪守我的本職工作，但是，如果你有什麼煩心事的話，也可以告訴我，我…”

    話說到一半，李佳腦海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猛地疏通，一般連臺頓時清明。

    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一股極度的懊惱。

    她怎麼忽然就急了？

    這件事情應該好好規劃的。

    就算是要模仿蘇沐瑾的行事風格，重新讓厲承澤重視自己，也不能做的這麼快，這麼明顯。

    “厲總，您聽我解釋！是有同事告訴我，我整天板著一張臉，看起來不容易親近，我剛剛得罪了厲夫人，我…”

    聰明人說話不需要說太明白，李佳字字句句所表現出來的意思，就是在說自己是因為害怕被穿小鞋，所以才故意討好的。

    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大概就是想給厲承澤打個預防針，如果以後李佳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厲承澤第一個懷疑的物件，也該是蘇沐瑾。

    但是，李佳一臉惶恐的說了這麼多，厲承澤依舊是那幅陰沉著面容，毫不動搖的樣子。

    甚至，唇角還帶出了一抹譏笑。

    犀利的目光，如同要直直的刺進人的心臟中，將人心底隱藏著的最骯髒的心思，全都剖開，晾曬在陽光之下。

    李佳的呼吸忽然急促無比，心跳也快的，像是要從喉嚨中跳出來。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扒光了，赤|裸裸的被扔在大街上。

    “李秘書。”辦公室裏的氣氛壓抑的氣氛，像是要把這方小天地的空氣都壓縮的濃稠，就在李佳差點慌不擇路奔逃的時候，厲承澤終於開口了：“收起你骯髒的心思。”

    聲音平靜的像是在聊家常，在其中包含著的寒意，卻讓李佳的臉面，瞬間被撕得粉碎。

    “我…是…我知道了…”

    “呵。”耳邊傳來短促的一聲冷笑，李佳周身發涼，李佳終於懶懶的揮了揮手：“出去吧。”

    到此，她纔好像是溺水的人，終於回到岸上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好…多謝，厲總…”

    厲承澤陰鬱著眉眼，眼角都沒有動彈一下，李佳倉惶拉開辦公室的門，剛想出去，就迎面撞上了正準備敲門的蘇沐瑾。

    “哎喲！”清脆綿軟的女孩子的聲音，瞬間將辦公室壓抑的氣氛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