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是擔心徐鶴一語成讖。

    一會兒又擔心家中老母。

    一會兒又在糾結，自己該不該聽徐鶴的。

    遲疑過後，艾水還是覺得該按照徐鶴所言，試一試！

    就像某位同僚說的。

    給他開門的，也不一定就是他老母啊！

    試試！

    艾水給自己打氣。

    “各位，我先回去了。”

    艾水實在坐不住了，太陽還未斜呢，就向眾人抬手告別。

    眾人連忙道：“艾兄，此去當心！”

    艾水點點頭。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藏書閣深處。

    雖然什麼都看不到。

    但艾水能感覺到，那後面有一道目光，正在看著他。

    艾水咬咬牙。

    徐鶴確實沒有害他的理由。

    但。

    徐鶴也沒有幫他的理由啊。

    徐鶴在書架後面，失望的搖頭。

    這艾水，之所以仕途毫無建樹。

    就是因為這性格太軟弱，舉棋不定，生怕走錯。

    完全不夠乾脆。

    就算有天大的好機會，也會被他給磨沒的。

    這人如此，又如何能有建樹啊。

    艾水走出皇宮，並未回家，而是前往城東的鐵匠鋪。

    他從兜裡掏出幾個銅板，買了一把最便宜的匕首。

    將匕首小心的放在袖中後，艾水這才往城南走。

    城南是一片民居區，也有京城中最便宜的宅院。

    艾水走到一處破舊院落前，深吸一口氣。

    他並非如往日一般直接推開門。

    而是想徐鶴叮囑的那樣，抬手扣了扣門環。

    “噹噹噹！”

    三聲響起。

    裡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誰呀！”

    艾水喉結滾動。

    剛想答應。

    卻又想起徐鶴的叮囑。

    鬼使神差般的，艾水陷入沉默。

    裡面的人，見沒人答應，只得走出來開門。

    艾水聽著院中的腳步聲。

    登時傻了。

    這……不是他的老母！

    他老母腿疾數年，下床都難，又如何能為他開門！

    他瞬間想通了徐鶴的叮囑！

    裡面的人，根本不是他老母啊！

    不是他老母，卻仍住在他家裏……

    那不就是惡人！

    艾水咬咬牙，握緊手中的匕首。

    “吱呀……”

    “嗤！”

    裡面的人開啟門的一瞬間。

    艾水高舉手中的匕首，狠狠刺下去！

    那人連話都說不出口，便斷了生機。

    人影倒下。

    艾水看著地上的屍體，瞬間愣住。

    這人……

    是他老母！

    老母蒼老的面容上，還帶著無法掩蓋的震驚！

    艾水傻眼。

    他手中的匕首，倏地落地！

    “母親！”

    艾水撲到屍體上，痛哭！

    他的母親，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他竟然殺了自己的母親！

    艾水嚎啕痛哭！

    心中，同時升起對徐鶴的無盡恨意！

    “行了，別哭了。”

    一道儒雅的聲音突然響起。

    艾水聽著這道有些耳熟的聲音，握緊拳頭。

    “你……許禾！”

    他恨恨轉頭，死死瞪著徐鶴的臉，彷彿要用眼神將他殺死一般！

    徐鶴完全無視艾水的眼神。

    甚至有點想笑。

    可憐的凡人啊。

    別人騙了，還給人家哭喪。

    “她不是你母親。”

    徐鶴淡淡道。

    艾水愣住，隨後，他恨恨握拳！

    “許禾！你這是什麼話！”

    “你害我殺了我母親，如今還在污衊她老人家！”

    “我艾水，若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說完，艾水一把拾起地上的匕首，狠狠刺向徐鶴！

    艾水縱然滔天恨意，說白了也就是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書生。

    在徐鶴面前，他的本事顯然不夠看。

    徐鶴只是淡淡一偏頭，便正好躲過了艾水的攻勢。

    艾水撲了個空，直接摔在地上，十分狼狽。

    徐鶴望著地上的艾水，道：“別太著急了。”

    “我跟你無冤無仇，害你幹什麼？害你母親幹什麼？”

    艾水倒在地上，死死握著拳頭，眼中的滔天恨意完全藏不住。

    “我怎麼知道你要做什麼！”

    “現在我母親已經死了，你說什麼都沒用！”

    徐鶴“嘖”了一聲。

    “你著什麼急？”

    徐鶴在艾水眉心點了一下，艾水登時無法繼續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在徐鶴的施法下，艾水不由自主地從地上爬起來。

    他呆呆的看著徐鶴，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

    “你……你這是什麼妖術？”

    艾水有些恐懼地看著徐鶴。

    徐鶴：……

    妖個屁。

    他懶得和艾水浪費時間。

    徐鶴彎下腰，伸手，抓向地上那具屍體的臉。

    “你母親確實死了，但不是你殺死的。”

    徐鶴淡淡道。

    艾水睜大眼睛：“許禾！休要碰我母親！”

    徐鶴的動作完全沒停。

    他的手抓住那張臉，狠狠一撕！

    臉皮就此脫離！！

    艾水下意識閉上眼。

    他本以為，該是鮮血淋漓的場景。

    同時，他心裏對許禾的恨意又多了好幾分！

    “睜眼好好看看，這是不是你母親。”

    徐鶴的聲音猛地想起。

    艾水連忙睜眼。

    只見，徐鶴嫌棄地把手中的臉皮扔到地上。

    而地上那具屍體的臉，仍然完好無損！

    但是！

    那卻不是他母親的臉！

    而是一個小老頭的臉！

    艾水徹底傻眼了！

    他有限的見識和腦洞，完全無法解釋眼前的景象。

    徐鶴淡淡道：“看到了吧，這人並不是你的母親。”

    艾水傻傻地點頭。

    徐鶴繼續操控艾水的身體，讓他跟自己進入內室。

    徐鶴走進屋裏，指著桌子上的白粉，道：“你要是剛剛沒聽我的，現在你應該已經被毒死了。”

    “這白粉，是砒霜。”

    “足以殺死十個你了。”

    艾水傻傻地看著桌上的砒霜和碗中的水，腦袋一時轉不過來這個彎。

    這水……

    他母親確實有告訴他多喝水。

    如果母親讓他喝桌子上的這碗水，他肯定不會懷疑！

    那這麼一來……

    他真的會死！

    “這……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鶴把身體的操控權重新交給了艾水。

    艾水指著桌子上的砒霜，渾身顫抖，身形搖搖欲墜。

    徐鶴聳肩：“天機不可洩露，我雖然知道，但我不能告訴你。”

    “這件事，我勸你現在就去找大理寺，周覃大人能查出來的。”

    徐鶴說完，立馬轉身離開。

    而艾水，仍呆愣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

    艾水才猛地回神，立馬按徐鶴說的，跌跌撞撞的跑到大理寺，將這件事告知大理寺卿周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