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

    低沉肅殺的鳴嘯，震顫著空氣，蒼白堅硬的尾椎骨，霎時脆弱的如同紙糊，被凜冽劍光絞成碎片，四散飛濺。

    寒光映照著消瘦男子的面龐，他臉上還停留著悔恨、不甘……等複雜情緒。

    孔毅這時猛地墜落，將狂飆而來的漆黑實驗體，悍然踩在腳下，腿部肌肉力量暴涌，將其頭顱踩的驟然爆碎開來。

    腥臭暗紅的腦漿潑灑而出，淋得消瘦男子滿頭滿臉都是，恐懼混雜著噁心，使他胃裏劇烈翻騰起來。

    “嘔……”他跪在滿地的內臟裡，低頭撕心裂肺的嘔吐起來，直吐的涕泗橫流。

    孔毅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漠，而後彎膝蓄力，身影陡然飆射出去，腳下的漆黑實驗體，隨之被迸發的力量，踩的驟然爆裂。

    血雨碎肉掀起時，孔毅已飆出數米遠，他提劍來到停屍間前，化腿為鞭，猛地抽向面前的喪屍。

    砰！

    頭骨碎裂時的悶響，猶如驚雷，震的幾人頭腦發懵，他們抽空看向這邊時，就見那隻喪屍的腦袋，猶如西瓜般陡然爆碎。

    孔毅淡漠的面龐，流淌著粘膩腦漿，但他絲毫不介意，兩眼腥紅似血，帶著冰冷殘酷的氣機，穿梭於喪屍群之間。

    一人一劍，不過幾分鐘，就將喪屍殺了大半。

    手裏樣式古樸的八面漢劍，就猶如出海的兇戾蛟龍，每次劍出必見血，而且都能精準的刺穿喪屍後腦。

    “這種怪物，名為喪屍，也稱無心人，它們的弱點在後腦，是G級變異生物。”

    “擊碎腦幹，才能抹除其生機，否則，就算是將其身體斬碎，它也能憑著腦袋，將你的血肉啃食殆盡。”

    孔毅語氣平靜的介紹著，即便正進行著高強度的戰鬥，氣息依舊平穩，絲毫不見紊亂。

    “謝謝……”

    領頭青年沉默點頭，他看幫不上忙，便回頭朝著停屍間門口走去，收攏著同伴破碎的屍體。

    就在說話的這段時間裏，孔毅便將十幾只喪屍，盡數清理乾淨。

    領頭青年將殘破不全的屍體，勉強拼接完整後，他動作緩慢的直起身子，閉目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身姿筆直的敬了一個禮。

    旋即，他回過頭，也朝孔毅恭敬敬禮，眼睛是通紅的。

    孔毅沉默片刻，他用精神力感應到，停屍間裡至少圍聚著幾十人。

    要是這群人採取人海戰術，圍攻這十幾只喪屍。

    屆時，甚至不需要有誰付出生命代價，就能輕鬆化解這次危機。

    這幾位訓練有素的年輕警員主攻，其他人負責輔助攻擊，這十幾只喪屍的身體資料，雖說都在三十以上。

    但最高的，也只有41的力量值而已。

    只要在五十以下，就還處於普通範圍，至少無法達到以一當十的程度，這樣一來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對其造成傷害。

    然而……

    孔毅低頭掃過，幾具殘破不全的屍體，目光復雜。

    人性終歸是自私的，災難真正降臨時，沒人會為其他人出頭，就算是夫妻親人間，也許都會反手背刺。

    但眼前這些身著便衣的警員，卻始終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從他們走出停屍間，站在這群喪屍面前的那刻，就已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孔毅忽然回想起，赤市熱電廠廠長，呂建誠曾說的那句：金色盾牌，熱血鑄就。

    他們身前的是災難，身後護著的是國家與人民……

    時至此刻，這僅剩的三位警員，目光依舊堅定如初，不曾後悔。

    災難來臨時，有人事不關己，渴望全身而退。

    有人拼死守護，此生無悔……

    之前逃跑的消瘦男子，這會兒也跑到同伴的屍體前，驀地跪在地上，以頭搶地，淚流滿面。

    孔毅將古樸漢劍插進地面裡，而後單手揹負身後，朝著幾具破碎的屍體，深深鞠躬。

    與此同時，他心念一動，在系統商城裏買了一支癒合藥劑，藉着鞠躬的時候，將藥劑握在手裏。

    等抬起頭之後，孔毅將針管，遞給領頭青年，而後道。

    “針管裡的藥液能癒合傷口，你們幾人受的傷不多，分成幾等份注入肌肉裡，十分鐘之內就能痊癒。”

    “這裏危險，之後出現的怪物，是人力無法抗衡的，你們回停屍間等著就行。”

    孔毅囑咐完這些後，便拔出古樸漢劍，抬頭看了停屍間的鐵門一眼，微微嘆氣，而後向着停車場深處奔去。

    三位守在同伴屍首前的警員，皆是眼睛通紅的，向着孔毅的背影敬禮。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放下手，滿眼頹然的回過頭，看向同伴殘缺不堪的屍首，無言落淚。

    吱呀……

    鐵門這時應聲而開，有幾人探出頭來，面色蒼白的環顧著，附近的景象。

    “這……嘔……”

    嗅到濃郁刺鼻的血腥味，再結合著這猶如人間地獄的場景，有人直接在門口嘔吐起來。

    停車場裡光線昏暗，停屍間裡明亮的白熾燈光，潑灑在門前，照亮遍體鱗傷的幾人，以及他們身前，殘缺不全的屍首。

    從停屍間探出頭的幾人裡，一名髮際線偏高的中年男子，謹慎的站在實木門後面，位置極為靠後的掃視著外面。

    最終，將目光定格在，四名倖存的警員身上。

    他嘴唇翕動片刻，臉上擠出笑容，略帶試探的問道：“幾位……進來嗎？”

    中年男子語氣勉強，笑容乾澀，身體緊緊的擋住門口，絲毫沒有讓位置的跡象。

    領頭青年微愣，他沉默半晌，目光顯得有著黯淡，笑道：“謝謝，我們守在這就行，而且……”

    沒等青年說完，中年男子油膩的面龐，就陡然從緊繃變得鬆弛。

    “好，那辛苦你們了……”他忙不迭的道謝，而後迅速關門。

    在門關上的瞬間，一些明顯是鬆了口氣的嘀咕聲，從停屍間內傳來。

    “呼……他們不進來就好。”

    “就是，誰知道他們身上，帶沒帶著什麼病毒。”

    “唉……雖然這麼做不地道，但他們身上都帶著傷，要是屍化……”

    “爲了他們幾人，犧牲我們這幾十人，屬實不是明智之舉，相信他們會理解的。”

    滿身傷痕的領頭青年，張了張嘴，最後只能沉默不言的低頭，注視著同伴還未冷卻的屍首。

    光線昏暗的停車場，與明亮的停屍間，形成鮮明對比。

    天堂與地獄，似乎只有一線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