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恢復……”嚴寧之眼含震驚，結巴著想問些什麼，憋的滿臉通紅。

    楚樊看他說的費勁，嘴角一抽，伸手拍了他後腦勺一下，接過話頭：“孔兄弟，你說的恢復，是指……”

    說到最後，他欲言又止，略作猶豫之後，才指了指孔毅的斷臂。

    畢竟這種事，直接問出口不太好。

    孔毅看向外表粗獷，但內心細膩的楚樊，點頭笑道：“沒錯，就是恢復斷臂。”

    “這……”

    眾人無言，眼裏皆是帶著疑惑。

    以現在的醫學水平，倒是也能重接斷臂，只是恢復之後的手臂，無論是靈活度還是契合度，都遠不如原來。

    充其量就是好看而已，並無實質性作用。

    相比其他人，周文茵心裏不止震驚，還有種淡淡的荒謬感。

    她可是在赤市熱電廠裡，親眼看到孔毅手臂爆碎的，電磁臂鎧的恐怖後坐力，使得後者的骨骼血肉盡碎。

    斷臂重接，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安裝假肢。

    唯獨貳盯著他，仔細看了一會兒，而後略皺起眉頭，道：“你沒說謊。”

    “嗯。”孔毅點頭。

    貳能透過讀心術，辨別話語的真假性，和其他人不同，他能看的出來，孔毅說的這話，並不是在安慰他們，也不是想選擇退而求其次的方法。

    但具體如何恢復，孔毅的心聲並未表達，所以他也無從得知。

    略作沉默，貳從陽臺上跳下來，拍掉衣服邊緣沾著的塵土，面龐帶著些許凝重。

    他眯起眼睛，沉吟道：“夢境主體是誰？”

    談到這些，孔毅麪皮一抖，眼裏驀地浮現出淡淡的古怪之色。

    他從床上起來，靠在床頭，活動著略顯麻木的肢體，而後道：“我……”

    貳聽後，無奈搖頭，說道：“我說的是，對方控制的……”

    沒等說完，他就看到，孔毅嘴角詭異上揚。

    “不可能！”貳瞳孔驟然緊縮，語氣裡滿是驚愕。

    聽著兩人的對話，眾人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說的主體、夢境，到底指的是什麼。

    鍾檀伐隱約有猜測，但也不甚清晰，只好等著聽解釋。

    孔毅並沒有第一時間說明，而是問道：“我昏迷了幾天。”

    “7天，正好一週。”方雨瑤秒答，往日清脆悅耳的聲音，此刻顯得有些嘶啞。

    “這麼長時間……”孔毅有些唏噓。

    “是啊。”有聞陰翳的面龐，難得浮現些許笑意，他感慨道：“頭兒看你昏迷不醒，每日都愁眉不展，偶爾還會偷著抹眼淚。”

    周藝歆俏臉一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眯眼道：“有聞，你最近修煉有些懈怠啊……”

    沒等她說完，有聞面色微變，連忙道：“不僅是頭兒，方姑娘也每日以淚洗面。”

    “還有，這位……”他餘光瞄著旁邊，看向英姿颯爽的少女，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

    “初次見面，我叫周文茵。”梳著斷馬尾的少女淡然接話，但旋即她便否定道：“我沒哭……”

    說著，周文茵臉頰微紅，偏過頭去，頗有點掩耳盜鈴的意味。

    周藝歆眯起鳳眸，目光在她臉上流轉半晌，而後癟嘴瞪著孔毅，心裏不忿。

    這混蛋出去一趟，就帶回來一個，要是讓他這麼發展下去，以後老孃不是得滿世界抓小賤人。

    方雨瑤性格淡漠矜持，倒是沒表現的像周妖女這麼明顯，但清澈明亮的還是略微凝滯。

    孔毅眼看態勢不對，忙岔開話題，道：“這次之所以昏迷到現在，是因為……”

    “我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鍾檀伐眉頭微皺，他沉思片刻，回想起利用禁神箴言，將孔毅飄忽不定的元神，重新收攏回來的事。

    他遲疑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被人困在夢境裡，所以現在才清醒？”

    孔毅深吸一口氣，緩慢點頭，道：“而且，控夢之人，還想在夢裏擊殺我。”

    “這……”年輕道士微懵，他皺眉道：“夢是一種意象語言，通常是獨立的，偶爾會有重疊的情況，但也無法人為掌控。”

    “《莊子·齊物論》雲：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包括莊生夢蝶，這些都是道家對夢境的看法。”

    鍾檀伐長身而立，俊秀面龐滿是疑惑：“但按理說，即便他在夢境裡將你擊殺，也不會對現實的你產生什麼影響，只會讓你醒來。”

    “也不一定……”這時，趙寧合插話道：“唐朝貞觀年間，中原正逢大旱，唐太宗李世民上書玉帝求雨。”

    “玉帝遂要求龍王降雨，標準為，西安城內三寸，城外四寸，但龍王卻反其道而行之，使城內降雨四寸，導致西安城洪水氾濫。”

    “玉帝大怒，命魏徵斬龍王，最後經過百般波折，現實裡龍王逃過一劫，但是……”

    趙寧合略微停頓，沉吟道：“魏徵在與太宗下棋時，夢中斬龍。”

    說到這，他抬頭看向年輕道士：“而魏徵，也是道家子弟。”

    鍾檀伐斂眸沉思片刻，點頭道：“沒錯，而且這夢中斬龍，並非民間傳說，而是確有此事。”

    “只是道家入夢殺人之術，早在唐末宋初之時就已失傳，精通此術的人，現在幾乎不存在。”

    沒等眾人詢問，年輕道士便解釋道：“是否有人精通，貧道也不敢確定。”

    “畢竟孔兄弟之前贈予斬魂時曾說，這是從一老者手中所得。”

    “而上面，銘刻著早在三國時期，就已經失傳的三清符咒。”

    孔毅微愣，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纔想起，在探索西山古陣時，自己似乎確實說過這話。

    他正想點頭附和，就看貳在盯著他，並且眼睛異常明亮。

    麪皮一抖，他在心裏吐槽道：“靠，睡的時間太長，老子忘了，這老陰幣會讀心術。”

    念頭剛落，孔毅面龐陡然僵硬，他看到貳忽然眯起眼睛，目光在周藝歆幾人身上流轉。

    他心裏咯噔一聲，急忙起身，挺著略顯酸澀的脊背，打岔道：“這次在夢裏出現的敵方主體，不是別人，正是……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