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周文茵美眸緩慢圓睜，清澈似琥珀的眸子裡，盯著逗比的小黃雞，逐漸攀爬上一絲絲難以置信。

    她身體一顫，紅唇微抽，攥著鐵板的手，陡然爆出猙獰青筋。

    拿這玩意兒幹嘛，你他媽是在逗我嗎……

    成年人的破防，往往就在一瞬間。

    鍾檀伐努力壓制著蒸汽柱，眼裏涌現出悲憤迷茫等各種情緒，他自己看了看骨骼暴凸的手，忽然覺得人生無望。

    貧道在拼搏，孔兄弟你……你卻……

    連蒸汽人都笑了，他象徵五官的孔洞，先是陡然繃直，隨後彎曲成月牙狀，軀體劇烈顫抖。

    嗚……嗚嗚……

    汽笛聲有節奏的響起，似乎是在嘲笑，蒸汽人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看，捏起一團蒸汽，將其變化為小黃雞的模樣。

    而後控制著蒸汽小黃雞，往前走兩步，再控制一團蒸汽，變成它自己的模樣。

    於是，就像木偶戲一樣，蒸汽小黃雞看到蒸汽人後，屁股的位置，陡然竄出一縷白色水汽，而後顫抖著消散。

    簡而言之，它在諷刺孔毅，看到它進化之後變成弱雞，嚇到放屁。

    表演完之後，蒸汽人無聲狂笑，劇烈扭曲的面龐寫著蔑視二字。

    “傻＊……”蒸汽人聲音粗獷低沉，就好似被放慢了0.5倍速，聽起來極為厚重緩慢。

    它靈智初啟，能夠學習並運用語言，但沒想到它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用於嘲弄孔毅的優美華夏語。

    這裏麵的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貳搖頭失笑，無奈道：“這畜生。”

    孔毅背對眾人，虎軀一震。

    社死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他本來已經習慣了。

    但蒸汽人這廝，實在欺人太甚，覺得口頭嘲諷不夠，還用蒸汽玩偶，繪聲繪色的演繹了一番。

    傷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一頭畜生嘲笑，真他媽……”孔毅罵罵咧咧道，一絲不苟的，套上小黃雞臃腫的身體，以及蠢萌的腦袋。

    蒸汽人笑的更厲害了，它面龐劇烈翻騰著，象徵着五官的孔洞，不停變幻成各種形狀。

    忽然之間，它笑聲戛然而止，蒸汽凝聚的面龐陡然僵硬。

    蒸汽人凝視著前方，彷彿有些疑惑，它還用手撓了撓後腦勺，一舉一動極具人性化。

    看到這一幕，鍾檀伐眼裏匯聚起迷茫，旋即恍然。

    他記得西山之行時，屍王也是在，孔毅穿上這套小黃雞套裝時，就莫名其妙的看不見後者了。

    “這……”年輕道士面龐古怪，隱約間還帶著點疑惑，嘀咕道：“這莫非是法器？”

    貳盯著小黃雞，微微眯眼，他得益於吸收的元神碎片，知道不少密辛，世間古神法器，也略知一二。

    西山屍王之戰時，他就注意到了這件，能讓變異生物，無視使用者的套裝。

    而且，從當時道門屍王的反應來看，穿上小黃雞套裝之後，不僅是孔毅現實裡的軀體，就連元神似乎都能讓其視而不見。

    但古怪的是，這一特性，只針對變異生物，也就是古武傳承裡描述的異獸。

    在他目前收集到的資訊裡，可以得知，異獸是天地能量的具現化。

    這其中，自然系變異生物最具代表性。

    就像Steamman—05，它就是蒸汽的化身，能掌控天地間一切汽化的液體。

    普通變異生物裡，暮日蟬是黃昏，覆酸行蟻是低溫、潮溼……它們與其他的組成部分，共同維繫著地球環境。

    反倒是同爲地球生物的人類，擁有著幾乎超越一切生物的能力，卻只會破壞，就像生長在這片土地之上的病菌。

    不具備得天獨厚的生存能力，反而會被地球惡劣的環境驅逐，甚至幾千年都不曾進化……

    彷彿，人類本就不是這裏的原住民，只是陌生的侵略者。

    遠古時期，為抗衡惡劣氣候，一部分天賦驚人的人類，在靈氣充盈的年代，潛心修煉，最終具備了掌控自然的力量，這便是古神。

    覺醒時會引起天地異象，他們與異象對抗時的法器，經過天災洗禮後，會沾染些許神性，最後蛻化為古神法器。

    就像赫菲斯托斯之眼，包括惡魔之眼，這些都屬於古神法器。

    貳雖然不知道，它們的具體名字，但透過感知上面的神性殘留，能基本辨認出這件法器，是屬於哪位古神的。

    就像孔毅手裏的打鐵錘，他在上面感應到了霧都惡魔的咒力，與工神赫菲斯托斯的地火之力。

    但貳卻無法在，這件小黃雞套裝上，感應到任何古神、惡魔的氣息。

    就彷彿這件套裝，壓根就不存在，但他們卻能透過肉眼和靈識感應到。

    “套裝的表面有幻術？”貳研究了半晌，卻也想不通。

    貳現在站在孔毅側後方，渾身放鬆，並不出手干擾蒸汽人。

    他在等時機……

    就在這時，孔毅動了。

    他攥緊手裏的火光長槍，體內星辰之力瘋狂涌動，萬古不朽體被催動到極致，淡藍的星輝彷彿沙河籠罩周遭。

    咔嚓……

    地面泥濘溼軟，卻被踩出脆響，孔毅驟然迸發的力量，將泥裡的水分瞬間榨出。

    夯實的地面寸寸崩裂，而他，也如離弦的箭矢一般，狂飆而出。

    孔毅眼裏泛起清澈輝芒，驟然降臨到蒸汽人側面，與此同時，端穩火光長槍，徑直刺向它隱藏在胸口的本體。

    嗤啦……

    蒸汽被火光撕裂，猶如脆弱的布帛，純白的水汽被槍柄上的熱浪，蒸騰的虛無，露出它渾濁似霧霾的本體。

    直到這時，蒸汽人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攥緊拳頭猛的砸向槍柄。

    而槍尖，此時距離它的本體，只剩兩寸左右。

    “這……”鍾檀伐控制著蒸汽柱，蒼白的面龐浮現些許愕然。

    周文茵拄著鐵板，柳眉微蹙，緊盯穿著臃腫小黃雞的孔毅，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後者在蒸汽人周遭來回閃爍，對方卻如無頭蒼蠅一般，揮動著手臂胡亂砸擊，彷彿根本就看不到孔毅的行動軌跡。

    她美眸逐漸圓睜，看向身邊的道士，目光古怪的問道：“它看不到孔毅？”

    年輕道士也是費解，但還是艱澀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