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揣摩心意
尹紹想盡辦法不惜自汙名聲來鎮南侯府暫住,並不是爲了享受自在生活的,而是有很多事想做在宮中卻完全不能做。比如可以跟他的母舅通訊,說明自已的處境和對未來的打算,希望可以得到母舅的支援。
同時也在極力發展自已的人脈,雖然目前只有柳元靈用內功心法換來的賀天的師門的支援,但是對於自出生以來一直孤身一人苦苦掙扎艱難求生的尹紹來說,已經是一個很成功的開始了。
另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了解皇上的喜好。是的,尹紹做為生活在內宮中十四年的皇子,幾乎沒有與皇上接觸的機會,從小到大他都像內宮角落裏的一小草,輕易不會出現在的皇上的視線裡,一旦出現接受的也只有皇上厭惡的眼神。
尹紹可以不再去奢望皇上的認可和喜愛,但是想改變目前任人宰割的處境,得到皇上的庇護纔是最快最簡單的方法。
尹紹被皇上厭棄了十四年,被淑貴妃刻意打壓了十四年,宮內朝中無一人看好他關心他,唯一的母舅又遠在涼州官位低微,即便有心支援他也是有心無力。
他像被困在鐵籠裡的一隻卑微的老鼠,想要逃離想要改變,就務必要開啟一個缺口,發展自已的勢力是必須的,但是時間久見效慢,他深陷內宮難得有機會能跟外界聯絡。
所以他只能選擇討好皇上,儘快讓皇上對他改觀,對他生出一絲絲有憐愛之心,對於一個執掌天下的帝王來說,一絲絲的憐愛有可能就會給尹紹帶來巨大的生機。
當然,一旦尹紹的計劃成功,淑貴妃對他的打壓將更加狠厲不擇手段,他現在卻也沒有辦法再去顧忌太多,只要他能在淑貴妃徹底把他打壓到井底之前,得到皇上的庇護,那麼他就有機會逃出生天,也就有了與淑貴妃對抗的可能。
所以在清思閣休整了一天之後,鎮南侯把身邊跟隨近三十年的幕僚霍先生派給了尹紹,為他講述皇上的生平、行事風格手段,分析皇上的性格愛好等等。
當然,爲了掩人耳目,霍先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登堂入室,而是每到入夜時分,悄然而來與尹紹對談一個時辰後再悄然而去。
每個臣子都在看著皇上的臉色過日子,但是沒有一個臣子敢於冒險承認,自已揣測皇上的心思的事實,尹紹沒有讀過多少書,也鮮少與外界接觸,卻也深知這一點。
鎮南侯把自已最親信的幕僚派來向尹紹講述皇上的性格、習慣和喜好,無異於是向他坦承,自已一直以來都是在揣摩皇上的心意的,無疑於是把自已的底牌和把柄交到了尹紹手裏。
尹紹對此感激不盡,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樣盡心盡力的幫助他,他也更加珍惜這樣難得的機會,每天日落後就開始準備筆墨,靜待霍先生的到來。
霍先生離去之後,他卻還不能睡,霍先生的話是不能留下隻字片語的,所以他要把當日記下來的內容完全背熟理解透徹,然後把記錄著內容和他自已寫的一些心得的紙張全部親手燒去。等他做完這一切,往往已經到了早膳時間。
鎮南侯對於尹紹的一舉一動自然是瞭如指掌,私下裏跟柳元靈說起,也不禁諸多感嘆,“老霍說六皇子竟然連四書上常用的典故都不知道,對皇上近年來的幾項重要決策也不甚瞭解,可見從小就沒有被正經當個皇子看待過,鄉下土財主家對庶子也不至於如此。
皇上算不得千古名君,在朝政上也絕不是昏庸之輩,怎麼對待自已的兒子卻這樣糊塗。都是自已的骨肉,無法做到一碗水端平,對哪個兒子稍有偏愛是沒問題,卻也不能真的對哪個完全不管不問,這不是給自已養仇人嗎?
我瞧著六皇子心性堅韌,聰慧好學,也不是愚頑毫無可疼之處,被皇上冷待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表露出對皇上的恨意,如果不是真的心性良善,就是心思深沉不可測了。不管是哪種可能,將來一旦得到機會,都必然會有一番作為。皇上把這樣的兒子丟在一邊不管不問,實在是看走眼咯。”
柳元靈倚在鎮南侯身邊,挑挑揀揀的從碟子裡挑著自已喜歡的點心吃,聽見鎮南侯的感嘆不已,漫不經心地說:“皇上也是人又不是神,被哪個女人迷了心竅犯個糊塗什麼的,不是挺正常的嗎?爹也不必太把這些當回事。您是皇上的臣子,只管當好您的差按日子領俸祿就是了。至於六皇子的事,不是還有您的貼心小棉襖女兒我在操心嗎?”
鎮南侯把柳元靈在碟子裡挑挑揀揀的小手拍到旁邊去,沒好氣地甩了她一個白眼:“說的好聽,你操心你操心,到最後還不是要你爹我出人出錢的替你辦事。我聽賬房上說你昨天支了一萬兩銀子出去,說說吧,做什麼用了。”
柳元靈嘿嘿乾笑著,抽出帕子擦了擦手指,做作地露出可憐又乖巧的表情,試圖矇混過關:“哎呀爹呀,您家大業大的,還差這一萬兩銀子?就當是給女兒買首飾了吧。你別說首飾用不了這麼些銀子哈,我跟您說,如今的首飾可貴了,林家不是有一個女兒快出閣了嗎?她祖母給她在春錦閣訂了一套頭面,據說要一萬五千兩白銀,嘖嘖,您說說現在是商家太黑心,還是國泰民安太久了,有錢人太多了。首飾什麼的不當吃不當喝的,竟然要這麼多銀子。”
柳元靈嘴上東拉西扯的說著話,腳下卻已經開始往門口蹭,眼看著只差兩步就可以逃出生天,卻被鎮南侯一把拎住後衣領給拖了回來。
“往哪跑,今兒你不跟我說實話,哪都別想去,就在這給我呆著。”
鎮南侯顯然是動了真格的,把柳元靈一把按回座位上,抱著胳膊冷眼盯著她,大有她不從實招來就誓不罷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