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天低著頭悶聲說道：“我不是輸不起，但是這門心法是師祖傳下來的，師門中多少弟子得益？柳公子不該詆譭它。”

    柳元靈想了想，自已好像是有點過份了。理了理衣襟鄭重向賀天道歉，“我方纔的話說的太直接了，沒有考慮到你對師門的感情和你心理的承受能力，是我不對，對不住，謝你原諒。”

    這樣的道歉真的是道歉，不是下戰書嗎？尹紹抹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絞盡腦汁地想說辭來打圓場。

    柳元靈卻不容他多說，直接問賀天，“你覺得剛纔你輸在哪裏？”

    賀天怔了怔，靜下心來回味了一下方纔比斗的過程，最後卻搖了搖頭，羞愧地說：“我想不出來自已哪裏有錯誤。”

    柳元靈同情地拍了拍賀天的肩膀，“我就說了你的心法有問題，導致你氣血執行的不順暢，氣血不順暢了，動作自然就慢，動作慢了，就再好的招式都被我提前預判到了，自然就打不贏了。不怕不怕，等我回去弄幾盆土先把小苗種起來，然後就想你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賀天眼睛一亮，朝柳元靈連連作揖，“多謝多謝，那就有勞柳公子了。弄幾盆土是吧，這種小事哪裏能勞動您親自動手，我去就成，你先去休息吧。

    賀天提上木桶和鐵鍬往外頭給柳元靈找好土去了，那興沖沖的背影不像被差去做雜役，倒像是趕著去搶什麼大便宜，簡直沒眼看。轉回頭問柳元靈，“你本來就是打算讓他給你挖土去的是吧？”

    柳元靈理直氣壯地回答說：“他練的心法本來就有問題，我幫他改心法，他幫我挖土，公平交易理所當然。”

    尹紹沉默片刻，沉聲問柳元靈，“我覺得你最近比賀天的關注有點多，能跟我說說理由嗎？”

    柳元靈聳了聳肩，轉身揹着手往前院走，“誰讓你能用的人太少了呢，不然我也不願意浪費心思調教這個榆林腦袋。”

    尹紹張了張嘴，想說他把賀天當兄弟看待，是真心相待生死與共的那種，並不是單純把他當成手下在使喚，所以讓他保留現在的本性就好，不必刻意去調教他。

    可是尹紹也知道，他決定要反抗，不再對那些打壓欺辱逆來順受，賀天做為他的親信，就會面臨著更加兇險的未來，他不需要賀天做他的鎧甲，不需要賀天做他手裏的刀槍，但是那些人很有可能把賀天拿來做他的軟肋，只是賀天更加強大更加無堅不摧，纔是真正有效的自保方式。

    他感情用事刻意忽視了這一點，柳元靈看到了，也在幫他在做了，他不支援還要潑柳元靈的冷水，就太不應該了。

    最終尹紹只能長嘆一口氣，喃喃低語：“風雨欲來，沒有一片葉子可以獨善其身，不強大的下場只能是死，或者生不如死。”

    柳元靈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緩緩綻開一抹淺笑，這個讓她愁了好幾年氣了好幾年的六皇子，終於開竅了，自已迴天庭的機會又大了幾分。

    接下來的一整天，柳元靈的心情都格外好，小宮人們私下認為她是因為比武打贏了總教頭，所以纔會這麼高興的，也在偷偷商量要來把柳元靈拜師。

    賀天剛受了打擊，如果這會兒連小宮人們都要換師父，對他就是雙重打擊，柳元靈連忙把自已的心腹小勝子叫來，低聲訓道：“才練了幾天馬步就想當武林盟主了？賀侍衛教你們盡心盡力，你們卻想背信棄義，還有沒有點良心？”

    小勝子連忙分辯道：“柳公子，真不是我，我還勸他們來著，哪有師父比武輸了就不要師父的，可是他們不聽啊。”

    柳元靈還是很信任小勝子的，皺眉問道：“可知道是誰起的頭？”

    小勝子撓著後腦勺想了好半天，遺憾地搖頭，“他們原是在小廚房裏私下商量的，奴才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並不知道是誰起的頭。”

    “不知道就去打聽，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含秋殿裡當攪屎棍。”柳元靈冷聲命令，又教小勝子，“你不能直接打聽，他們不會告訴你的，你就說這麼多人想換師父，鬧大了不好看，推舉出一個代表來跟我說。然後你留心看著，至於看什麼我先不告訴你，你自已去琢磨，查出來帶頭的，我讓方嬤嬤給你做件新褂子。”

    小勝子歡天喜地的領了任務出發了，柳元靈看著窗外各做自活的小宮人，冷冷一笑，轉身繼續去鼓搗她的那些小苗苗，只等小勝子打聽到訊息回來之後，再去整治帶頭鬧事的。

    賀天很快提了滿滿一桶土回來，顧不得擦汗，隔著窗子問柳元靈要把土放在哪個花盆裏，柳元靈指給他看了，他就取過來蹲在院子裡當場弄起來。

    柳元靈趴在窗臺上託著下巴指點他哪一盆弄多少土，是鬆一點還是壓實一點，最後索性把小苗都交給他直接種在花盆裏了，然後把自已提前寫好的小木牌分別掛在了每個花盆上。

    賀天看得稀奇，“這些是什麼花？瞧著倒是眼生得很，柳公子弄得這樣精細，想必是名品吧？”

    柳元靈笑眯眯地看著移植到花盆裏，顯得精神很多的小苗，意味深長地說：“這些還真是不了得的好東西，以後你就知道了。”

    賀天性子一向大大咧咧的，柳元靈不告訴他，他也不放在心上，把工具放回原去，自去後院井邊打水洗手了。

    本來一天都好好的，柳元靈心情也不錯，誰知晚飯卻遲遲不見送來，柳元靈不免又生了一肚子氣。

    眼看著都到掌燈時分了，再不送晚飯過來，各宮都要落鑰了，小宮人們原本就聽說過含秋殿受人欺負，只是進來之後每天日子過得還算舒坦，就沒把這些話給忘了。

    這會兒才意識到，那些傳言根本就是真的，進了含秋殿就在隨時面臨著餓肚子、剋扣月錢的準備，不由得都去看尹紹和柳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