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束手束腳
尹紹沒打擾鎮南侯養病,反正官印如今在他手裏,他也做好了替鎮南侯背鍋的心理準備,所以做起事來反倒沒有了那麼多束手束腳的顧慮,這邊照常安排人進山打獵,那邊留下副官照看著災民,自已帶著五百飛虎營的兵士去鄰縣借糧去了。
說是借糧,其實就是明搶,大災當前,大批災民開始向四處去逃難,周邊縣城的糧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斂財的好機會,原本十五錢一斗的糙米,如今已經賣到了六十文,並且還有上漲的趨勢。
各地官府當然也有一些存糧,但是那麼多災民逃到自已的地界上,地方官府就算做做樣子,也總得每天煮幾鍋粥施捨給災民,不然真的有太多災難死在自已的地界上,又查出自已這裏沒有施粥,上頭非剝了地方官員的皮不可。
尹紹沒去動官府的糧食,直接跟地方官府通了個話,就帶兵圍了幾個大戶的家,直接把存糧搬走了至少十之七八。
大戶攔不住如狼似虎的飛虎營,便去地方官府告狀,地方官也是欲哭無淚,索性把尹紹提前送的信拿出來,交給大戶們傳閱,只見上面只寫著幾句話:“本王需要糧食賑災,打算去大戶人家暫借一些,之後必定如數奉還,若官府出來阻攔,本王就直接向官府借了。”
這樣的大白話但凡識字的都看得懂,大戶們氣得無話可說,現在糧食和以後的糧食能是一回事嗎?現的糧食根本就是真金白銀,被尹紹借了去得少賺多少錢。
可是人家是真刀真槍的兵將,自已這些人不過就是些小老百姓,誰又能直接用自已的命去試試人家的刀槍夠不夠鋒利?所以說了幾句氣話也只能自認倒黴,陸續散去了。
等人都走光了,師爺低聲問縣令:“大人,您就這麼直接把謹王爺的書信拿給那些人看,以後謹王爺知道了,怕是會怪罪大人。”
縣令拈著鬍子幽幽說道:“不給他們看難道讓他們堵在縣衙鬧事?謹王爺鬧了這麼一出,被人捅到上面去,這王爺做得做不得還不如說呢,我怕他做什麼?再說人家心裏明鏡似的,不然也不會寫這種大白話了,這哪裏是給我看的,分明就是給那些被借了糧食的人看的。說起來我還得謝謝謹王爺,他這麼做也算是替我解除了麻煩。”
師爺嘆息一聲,低聲說道,“謹王爺爲了災民不惜冒險自誤,倒是難得的為國為民的好人吶。”
縣令對這一點倒是很贊同,搖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為國為民有時候不見得是好事,終究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皇上喜歡就是為國為民,皇上不喜歡,那就是行事魯莽沽名釣譽。”
尹紹帶著兵士押運著糧食返回災區,自然聽不到縣令和師爺的議論,鎮南侯病情算是痊癒了,身體還虛著,披著一件披風站在帳篷門口曬太陽,看到尹紹帶人運了幾十車糧食回來,頓時心裏一驚,急忙迎了上去。
尹紹沒事人一樣跳下馬含笑跟鎮南侯說話:“侯爺看起來氣色好多了,不過瞧著還是瘦了不少,等下再讓大夫來看看,問問能不能吃些肉食補補,不然回京之後元靈看到您瘦了一定會心疼的。”
不提柳元靈還好,一提柳元靈鎮南侯更生氣了,拉著尹紹往旁邊走開幾步,壓低聲音問他:“你這是從哪弄來的糧食,不要跟我說是借的,如今還能借你這麼多糧食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你是打算讓元靈沒過門就守寡嗎?”
尹紹笑容不變,抬頭看了看碧藍的天空,輕聲說:“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至於以後會如何,暫時我也沒有心思顧忌了。不過我保證不會讓元靈守寡的,您捨得我還捨不得呢。實在不行我就帶著元靈歸隱山林,您以後不想當官了,也可以來跟我們住在一起。”
鎮南侯差點被尹紹當場氣死,冷哼一聲甩著袖子就走,走出幾步又頭也不回的沉聲叮囑:“若是將來皇上要問罪,就說是我用賑災御史的身份強迫你做的。”
尹紹心頭升起一片溫熱感覺,鎮南侯再生氣也還是幫他扛起了這個罪名,雖然尹紹知道,鎮南侯這樣做,是爲了柳元靈,心裏也足夠感激了。不禁在想,這纔是父親的模樣吧,可惜自已從來沒有在皇上的身上感覺過這種親情。
尹紹休整了一天又帶兵去了另外一個縣城,繼續跟大戶借糧食,搞得後來附近幾個縣城的大戶幾乎是談尹紹色變,家裏還有存糧的也不敢再囤著等著漲價了,只要比平時高一些,就都匆匆出手了,好歹還能多賺點錢,若是被尹紹借了去,那才真是虧死了。這樣一來倒是也間接的平復了一下瘋狂上漲的糧價,也算是尹紹的一份功勞。
不過大戶們想太多了,尹紹借了兩個縣的大戶之後,沒幾天朝廷的第二批賑災糧就到了。負責擺的是馬統領手下的一名典目,順便還給鎮南侯帶來一封家書。
信是柳元靈寫的,信中除了跟鎮南侯提了一下這批賑災糧是她說動婉貴妃出面號召宮妃和大臣家眷捐款購買的之外,信尾還用暗語說了一句:“近來風雨不定,還請爹爹多多保重身體,孩兒日夜盼您早日回京。”
鎮南侯眉頭不禁緊緊皺了起來,暗語是柳元靈七、八歲上閒著無聊琢磨出來的,當時他也只是配合着柳元靈玩鬧記下來的,之後兩父女有事沒事就用暗語寫個小紙條什麼的。
風雨的意思是指皇上身體欠安,不安是說她不知道具體情況,後面還催他早點回京,莫非皇上的身體已經病得很嚴重了?
尹紹帶人查收了賑災糧,過來向鎮南侯彙報情況,“這次的糧食數量不少,再加上之前我帶人借來的,足夠撐上一個月時間了,我們就可以利用這個時間把受災的屋舍重新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