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貴妃大概是回憶起當年的往事，微眯著雙眼怔怔出神，柳元靈忍不住輕聲問：“既然皇上那麼寵愛月息，為什麼之後卻不再寵她了呢？”

    婉貴妃回過神來，端起炕桌上已經涼掉的茶水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頭突然問柳元靈道：“你父親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西北帶兵，卻被封為鎮南侯，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柳元靈怔了怔，直覺跟月息有關，而婉貴妃剛纔說月息是某教教主的女兒……不由脫口而出：“難道跟月息的爹有關？”

    婉貴妃輕輕點了下頭，也沒再賣關子，直接說道：“正是如此。當年月息的父親假意歸順朝庭，暗地裏卻勾結方臘打算起兵自立為王，而助朝中也有多位將領被其收買，已經集結了十年水兵打算從浙江一帶起事。

    好在皇上發現的早，軍情危急又不確定哪位將領可信，索性把你父親急召回京，跟馬統領一起派去了東南。

    當時已經來不及調兵了，你父親和馬統領身上只帶著皇上給的虎符和密旨，就直接去了浙江，用當地的兵剿滅了叛軍，之後皇上被封他為鎮南侯了。

    之後月息就病了，關在望月樓裡誰都不見。開始我們以為是皇上因為她父親的事遷怒於她，後來卻發現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皇上雖然剿滅了她父親的叛軍，卻對她依舊寵愛有加，反而是月息不肯見皇上。

    再後來月息總算又肯出來走動了，不過整個人卻瘦了一大圈，輕易不肯再跟人說話。也正是她不見皇上的那段時間，淑貴妃、劉才人、六殿下和七殿下還有一個郭才人相繼有孕。

    後來四皇子出生的時候，月息突然讓人去尋皇上，說她心口疼，皇上扔下正在生產的淑貴妃就趕去了望月樓。

    當時皇上已經接連夭折了三位皇子，淑貴妃的四皇子雖然排行第四，其實是當時唯一的皇子，皇上自然也是高興的，卻只是在洗三禮上看了四皇子一眼，就又日日在望月樓陪著月息。

    我們都猜測淑貴妃怕是要恨上月息了，畢竟女子產子是一腳踩進了鬼門關，誰不想能有皇上在旁邊陪著呢？而且母憑子貴，皇上卻對四皇子也不甚在意的樣子，都是月息害的，淑貴妃不恨月息纔怪。

    出人意料的是淑貴妃非但沒有恨月息，出了滿月第二天就去望月樓親自問候月息的身體，還讓孃家千方百計的蒐羅月息喜歡的東西送給她。

    不過月息的好日子並沒有過太久，第二年，也就是六殿下的生母難產過世後的第二個月吧，有人舉告她是孕中被月息下了藥，所以才難產而死的。

    皇上一怒之下下令把望月樓拆了，在原址上建了那個小院和竹林，命月息在裡面禁足，除了她從宮外帶進來的一個下人，再不許人接近，送米送菜的宮人也只是把東西放在門口，不得進入小院半步。”

    柳元靈覺得關於這個月息的事，處處透著古怪，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遲疑著說：“娘娘，臣女怎麼覺得皇上對月息的態度前後很矛盾啊，之前寵得沒邊，後面卻只是因為別人的舉告，沒憑沒據的就把人冷落成那樣？”

    婉貴妃說了那麼一大段話，喝茶潤潤喉嚨，聽到柳元靈的問題，把杯子放回炕桌了，攤開手無奈地說：“這個本宮就不知道了，也說不定是愛之深責之切？總之皇上就止冷落了月息，並且不允許有人提起。

    五皇子的生母就是因為在皇上面前為月息求了兩句情，就被皇上厭棄了，一直到現在還只個才人，而且從那之後再沒侍寢過。你覺得有劉才人的前車之鑑擺在那裏，誰會閒著沒事再去皇上面前提月息的事？又不是吃飽了閒的。

    說起來劉才人也是可憐，原本跟月息也沒什麼交集，不過是想在皇上面前給月息求個情，顯示自已多善良而已，沒想到落得這麼個下場，之後淑貴妃逐漸接掌了內宮，勢力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強勢。劉才人不得不把五皇子拱手讓給了淑貴妃名下，生了皇子的女人，得是多麼大的福氣，最後卻把自已活成了一個笑話。”

    柳元靈對劉才人的遭遇沒什麼興趣，內宮裏的女人有寵無寵的，不過是東風壓了西風，再說她們日子過的再不好，好歹都能吃飽穿暖，比起那些種田、做工的女子，日子不知道輕鬆了多少倍。她可沒心情去同情這些人。

    再說現在柳元靈的心思還都在月息的身上呢，突然想到婉貴妃之前說的話，好奇問道：“娘娘方纔說我爹認得月息？這話是從何說起。”

    婉貴妃意味深長地看了柳元靈一眼，“這要真說起來可就話長咯，月息進京時太后娘娘原本是反對皇上讓她進宮的，皇上只好把人暫時安置在外面。大概是覺得其他地方都不可靠吧，就讓月息住在你家，託付給你母親照顧。

    你父親沒多久就因為腿上受了重傷回京醫治，所以兩人就認識咯。之後你父親帶兵剿滅叛軍後，月息還求皇上把你父親召進望月樓，至於說了什麼，當時只有皇上和你父親以及月息三人在場，別人就不得而知了。”

    沒想到鎮南侯跟月息還有這樣的一段交集，柳元靈頓時歸心似箭，立馬就起身跟婉貴妃告辭，打算回家問問鎮南侯當初跟月息都發生了什麼，月息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婉貴妃大概也猜到柳元靈的心思，沒有挽留她，讓菊蕊送到皇宮門口，遠遠看著她上了馬車才罷。

    柳元靈回到侯府，沒等丫環攙扶，自已提著裙襬跳了下馬車，打發丫環們都先回去，不用跟著自已，然後一溜煙的跑去了鎮南侯的書房。

    偏偏鎮南侯去了衙門還沒回來，柳元靈等了一會兒只得交代小廝，一旦鎮南侯回來了，就去給她送信，之後打算暫時先回玲瓏閣換衣服，在二門前卻遇見了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