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靈語氣溫和態度有禮，稱呼孫家二女一口一個“小姐”的，所說的內容卻極其直接刁鑽，眾人一時之間都不約而同產生了一種，“自已是不是聽錯了，其實柳元靈是在誇孫氏二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什麼的”錯覺。

    婉貴妃移開視線清咳了兩聲，壓下涌到唇邊的笑意，緩了緩情緒纔再次問孫氏二女：“柳小姐說的可是真的？你們真的做出故意挑釁的事來？”

    藍衣女子一急就想爭辯，粉衣女子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自已上前一步態度溫馴地說道：“我們姐妹方纔的確曾經提及過馬氏，只是也並非有意挑釁，而是我們驅趕馬豔豔的緣由正是因為馬氏不守婦道被我哥哥休棄，我們姐妹總要向她說明理由。”

    柳元靈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臉無奈地向粉衣女子說道：“這位孫小姐，你方纔說你哥哥是在禮部當差的是吧？

    當初馬娘子分明是不堪忍受孫大人包養外室寵妾滅妻，並且強迫馬娘子認外室之子為嫡出才和離的。和離文書上蓋著官府印，另外還有前太傅劉大人、前禮部尚書關大人為證。你們是真的不知情，還是睜眼說瞎話呢？

    如果你們確實不知情，說明孫家一直不肯正視自已的錯誤，反而在背後惡意污衊馬娘子，此等人品家風，實在令人不齒。

    如果你們知情卻故意歪曲事實，我也只能懷疑你們的家教為什麼會如此不堪了。另外我還要冒昧說一句，孫大人的妻子是你們的長嫂，所謂長嫂如母，你們方纔提到她的時候，卻用極其輕蔑的語氣說她是七品小官的女兒，又說孫大人因此有各種委屈不滿。

    我倒想問二位小姐一句，七品官是不是朝廷命官？我等女子肩膀不能挑手不能提，不過是仗著家中父兄的供養坐享榮華，有什麼臉面看不起堂堂朝廷命官？

    二位小姐因為長嫂的出身不顯，便當眾嫌棄，溫良恭儉讓幾字又佔了哪個？我更要斗膽問一句，孫大人身為禮部侍郎，卻放任妹妹這般驕狂無禮，又哪裏擔得起替天子教化百姓之責？”

    柳元靈一番話有理有據，問得孫氏二女啞口無言，目光茫然又驚恐地環顧著四周，只希望能人站出來為她們說上一句。

    可是這還不算完，柳元靈緩了口氣繼續說道：“娘娘，臣女一向性情桀驁不屑與諸位貴女們相交，但是她們就算有種種臣女看不上的缺點，細說起來卻不過是年輕女孩子的矯情小性而已。在人前卻都以自家父兄為榮，也都儘量在維護自家的尊嚴和門風。

    孫氏二位小姐卻實實在在是無禮無德之人，臣女認為她們不配與諸位貴女一起參加賞花宴，還請娘娘派人送她們回孫家去，好生修修德行再出門行走吧。”

    孫氏二女臉都白了，今天幾乎京城的貴女們都在這裏，如果她們就這樣被婉貴妃打發人送回家裏，以後她們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不但她們的名聲，她們的父母、哥哥、姐妹和侄女，名聲都將臭不可聞，以後誰還要會跟她們家結親？誰家願意娶無德無禮的女子為妻？

    粉衣女子眼一閉直接暈了過去，藍衣女子扶著她的姐妹，眼中泛着血光死死盯著柳元靈。貴女們都被她擇人而噬的眼神嚇著了，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兩步，隔開跟她之間的距離。

    事情鬧到這一步，不分個是非對錯是不行了，而且幫皇子們選妃纔是最為要緊的大事，孫家姐妹卻跟著孩子鬧起來，可見也是心裏沒成算的，留在這裏也不可能被選中。

    婉貴妃玉手一揮，自有宮人把孫氏二女帶了下去，貴女們漸漸也都放鬆了下來，三五成群的慢慢散開了。

    婉貴妃讓宮人把馬豔豔拉到身邊，親手用帕子給她擦了眼淚，柔聲哄著她：“可憐見兒的，快別哭了，本宮已經替你把壞人趕走了。”

    馬豔豔早就哭得聲嘶力竭了，只是柳元靈沒發話她也不敢不哭，被婉貴妃一勸便轉頭去看柳元靈。

    柳元靈差點被她蠢哭了，好在跟婉貴妃也不算外人，嘿嘿乾笑兩聲上前捏了馬豔豔哭得通紅的小臉一把，低聲斥道：“行了行了，快別哭了。我這麼冰雪聰明的女子，怎麼攤上你這麼個蠢得掉渣的妹妹。”

    婉貴妃忍不住笑了起來，手指戳了柳元靈的額頭兩下，“本宮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不過那孫家兩個丫頭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可見也是腦子不靈光的。早早打發出去也好。殿下們怕是就要過來了，你趕緊帶這丫頭去收拾收拾吧。”

    柳元靈拉著馬豔豔謝過婉貴妃，跟著她派的宮人去專門為今天準備出來用作更衣洗手的小樓走去。幫馬豔豔洗了臉，重新梳了頭髮，宮人又給她們二人倒杯茶來，二人喝完了休息一會兒才慢慢回到了賞花宴。

    這邊幾位皇子和世子爺果然都來了，正在幾位娘娘面前行禮，貴女們都不遠不近的站著，假裝賞花聊天，其實目光都有意無意的留意著皇子一行人。

    當然，也有並不想被皇子挑中的貴女，一向宮門深似海，當了皇子妃，輕易不能離開皇子府，跟孃家的走動就少了，而且兩口子偶爾有個小矛盾拌個嘴什麼的，孃家也沒辦法幫女兒出頭。還不如找個門當戶對知根知底的人家結親，日後也能時常走動親近。

    再說目前皇上春秋康健，皇子們將來如何還未可知，貿然跟皇子結親，之後會不會被牽連還不好說，所以目光深遠的人家其實都不願意過早站隊。

    當然，也有人一早就決定把賭注押在哪位皇子身上，那麼還有什麼比成為一家人更牢靠的關係呢？

    柳元靈對這種集體相親活動還是挺感興趣的，邊哄著馬豔豔吃點心邊探頭探腦的四下張望，想看看有沒有已經看對眼的男女。

    卻聽到有人一連聲的叫著她的名字，快速朝著她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