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淑貴妃終究敵不過五皇子的力氣，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漸漸癱在地上不動了。

    大冷的天，五皇子的額頭上卻滿是汗水，壓在淑貴妃背上，捂著她的嘴又過了許久，才突然被燙到一樣跳起來，連連後退了好幾步，躲在旁邊一株銀杏樹後悄悄往淑貴妃趴俯的地方看著。

    過了好一會兒，淑貴妃還是一動不動的趴著，五皇子心裏一鬆，才感覺到腿腳軟得像麪條，一點力氣都用不上，順著樹幹癱坐在了地上。

    這一刻五皇子心裏說不上快活還是恐懼，大概更多的是一種茫然，似乎不相信他從小最為懼怕的人，竟然就這樣死在了他手中。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五皇子似乎聽到有宮人在附近說話走動的聲音，嚇得跳起來一溜煙跑去了他生母的宮殿。

    劉才人生了五皇子，卻依舊是劉才人，十幾年來位份就沒有變過，住在遠離中心的蕉鶴館裏，擺設也如同它們的主人一樣，透著陳舊的感覺。

    劉才人正在燈下縫一件月白色的寢衣，看款式就知道是給五皇子縫的。

    五皇子從小身體不好，劉才人又不得皇上喜愛，請太醫是公中的錢，不打點些賞錢太醫是不會上心給五皇子看診的，所以母子兩個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後來劉才人實在沒了辦法，便求到了淑貴妃的面前，自請把兒子交給淑貴妃撫養，以後就算是淑貴妃的兒子，長大出息了，也只孝敬淑貴妃一個人。

    淑貴妃那時候剛給四皇子和尹紹換了命，正躊躇滿志的替四皇子打算，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收伏了五皇子，自然心裏是願意的，跟劉才人假裝推脫了一番便同意了。不過爲了顯示她的大度和賢良，允許劉才人為五皇子做貼身的小衣服，劉才人這一做就做了十幾年。

    如今五皇子大了，處境也比當年好了很多，只是劉才人還堅持親手幫做貼身的衣物。宮人們勸她不要做了，每個皇子都有份例的，到了時間尚服司就會把五皇子的那份送過去。

    可是劉才人卻固執的一定要親手做，她的月例銀子也多是花在這些料子上了。

    五皇子小時候很不理解，既然生母都捨得把他送人了，為什麼還要做衣服，是希望他長大了出息了，能眷顧她幾分嗎？

    後來五皇子漸漸便明白了，生母把他送給淑貴妃是希望他能活到長大那一天，做這些衣服是她唯一能體現慈母心的方式，五皇子有時候會想，如果淑貴妃哪天不允許他再穿生母做的衣服了，劉才人是不是依舊會不停的做下去。

    五皇子一頭闖進了劉才人的房裏，撲到劉才人腳下，半跪著抱住了她的腰身。嚇得劉才人連忙把手中的針線舉高，生怕扎到他。

    “怎麼跑的這樣急，差點就扎到你了。越大越沒個樣子，當心先生知道了打你。”劉才人聲音輕柔地拍撫著五皇子的肩膀，像在拍打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可是在外面受了氣了？還是功課做不好被先生罰了？”

    “沒有，娘怎麼忘了，年假還沒結束，先生出宮跟家人團聚還沒回來。”五皇子抹了一把眼淚，仰頭看著劉才人，激動得聲音都在微微發抖，用極輕的聲音說：“娘，兒子終於得手了。娘，以後再也沒人可能無緣無故的欺負我們了。”

    劉才人眼中閃過迷惑，耐著性子問五皇子，“沒頭沒腦的說的這是些什麼話，先起來坐著慢慢說就是了，地上涼，當心跪久了腿疼。”

    五皇子現在顧不上擔心以後會不會腿疼，迫切地希望可以把自已方纔做下的那件事分享給劉才人聽：“娘，您能不能別打岔，先聽兒子把話說完行不行？”

    劉才人連忙笑著安撫五皇子，“是是是，娘不打岔，你慢慢說就是了。”

    五皇子這才一臉興奮地在劉才人的耳邊說：“娘，我把淑貴妃殺了，用的就是你給我做的龍鬚酥糖，當初爲了她總罰我的跪，娘纔去學了這門手藝，如今兒子用它送淑貴妃上路，也算是天理迴圈報應不爽了。”

    劉才人聽得更糊塗了，邊往門口看擔心會有宮人闖進來，這些話萬一傳出去，她和五皇子的命都得沒了。邊在心裏想著，這說的都是些什麼呀，龍鬚酥糖是她親手做的，五皇子也吃了十幾年了，怎麼可能用來殺人？

    “兒呀，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跟娘說，娘給你找太醫去。”劉才人直覺認為五皇子這幾天想殺淑貴妃想魔障了，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吃塊龍朧酥糖，都能想成是害死淑貴妃的兇器，唉，這孩子也是從小被淑貴妃嚇破膽了，所以長大了還是這麼傻。

    五皇子好不容易做成了一件大事，生母卻不相信還認為他是病糊塗了，不由得心裏著急，搖著劉才人急切地說道：“兒子真的做到了，之前毒老鼠的那種藥，兒子下在龍鬚酥糖上了，淑貴妃果然很蠢，一點都沒發現不對。”

    劉才人這才相信了，抓著五皇子的肩膀，直視著他的雙眼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她怎麼會吃你的東西？”

    五皇子的臉得重新露出興奮又得意的神情，把他如何偶遇淑貴妃，如何給她帶路，如何在龍鬚酥糖上下毒，又是如何哄著淑貴妃把有毒的龍鬚糖吃下去，都一五一十跟劉才人說了一遍。

    “我的天耶，你……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劉才人驚訝得目瞪口呆，好在在宮裏歷練得久了，還能沉得住氣，沉聲叮囑五皇子：“既然做了就做了，反正她做惡這麼多年，也算是罪有應得。只是你絕對不能露出首尾來。”

    母子二人商量了好一會兒，然後五皇子去處理老鼠藥和剩餘的龍鬚糖，劉才人找了個去尚服局尋絲線的藉口出去打探訊息。

    五皇子按照劉才人的吩咐，尋找地方處理老鼠藥，那東西真的能毒死人，而且看起來毒性很強的樣子，不能隨便亂扔，五皇子想了半天決定扔進御鏡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