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靈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邊低頭掩著口鼻，邊眼淚汪汪地看著尹紹，“你……變了，以前你不會這樣輕浮的。”

    尹紹取出帕子溫柔的幫柳元靈擦臉：“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不過我真的感覺自已挺美的，而且今天還特意打扮過，你看這件袍子，還是我早上特地去成衣鋪子挑的，花了我三個月的月餉呢。”

    柳元靈的臉又紅了，沒好氣的扯過帕子，胡亂擦了兩下臉，又摔回到他懷裏：“哪有人一直誇自已美的，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柳元靈不知道自已含羞淺嗔的模樣有多嬌俏可愛，尹紹眸色轉深，情不自禁地伸手把她抱在懷裏，緊緊摟著不放。

    柳元靈的臉紅得快燒起來，用力推著他的胸口，聲音急促地拒絕：“尹紹，放手，你再這樣我便惱了。”

    尹紹還是第一次跟女子這樣親近，本身也緊張得不行，聲音裡都不自覺的打著顫，幾乎是央求著說：“別動，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柳元靈心頭一軟，漸漸安靜了下來，乖乖俯在他懷裏不動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尹紹緩緩放開手，扶著她的肩膀直視著她的雙眼，輕聲說：“元靈，對不住，方纔是我輕浮了，但是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就是……。”

    大概這就是情難自禁吧，柳元靈心裏暗暗嘆氣，覺得自已的心軟也大概也是相同的理由，看來以後還是要儘量避免獨處，最好連見面的次數都少一些，一直這樣情難自禁，說不定哪天自已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兩個人賞了一天的梅花，吃點心喝了茶，看著天色差不多下午過半，才收拾好東西踏上歸途。

    重新坐上馬車後，柳元靈沒再去門口跟尹紹說話，而是倚在迎枕上撐著額頭假寐，尹紹以為她是走路累到了，幫她蓋好毯子，便關緊車門沒再打擾她。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的中午還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柳元靈看著鉛雲密佈的天空不由暗自著急。

    之前她跟尹紹就封王一事達成共識，決定暫時在邊關等待京城的訊息，把為他爭取公平待遇的重任交給鎮南侯，只是這場雪下的這樣大，不知道送信的信鴿能不能捱得住，如果鎮南侯遲遲收不到她的回信，會不會猜到她和尹紹的決定，回信又會不會受到影響。

    所以千山迢迢的凡間，真的什麼事都難上加難。柳元靈擔心了一個下午，到晚上尹紹過來吃飯時，便跟他商量要回京城去。

    尹紹沉默了半晌，低聲說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要不你等我一起，要不我現在就當眾表明身份陪你一起回去。”

    柳元靈簡直要被他氣死了，氣沖沖的站起身來，“尹紹，你在鬧什麼脾氣，現在是你任性的時候嗎？天氣這樣惡劣，萬一信鴿在路上出了什麼事，我的信沒辦法及時送到我爹手裏，他該如何去為你爭取封王？如果你錯過了這一次，下一次皇上又得什麼時候能想起你來？就算你在軍營裡功勞再大，沒有皇上的支援，你還是隻能任人宰割。都不需要四皇子動手，只要淑貴妃在皇上面前哭一哭，你就很有可能被召回宮去，繼續過之前那種衣食尚且不保的日子。”

    尹紹固執的不肯妥協，咬死了要跟柳元靈在一起：“我就是知道你會這樣想，纔不敢讓你一個人回京的，來的時候五天不下馬，讓你傷得有多重你都忘了嗎？難道我還要再看著你傷害自已一次？

    我是不得皇上待見，堂堂皇子活得不如七皇子的一隻獵犬，但是我也不能明知你去為我拼命，我還能坦然接受。”

    柳元靈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放軟了語氣說道：“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現在情況真的很緊急，錯過這個機會真的會對你影響很大。

    我向你保證，這一次絕對不會再不顧身體強行趕路了好不好？真的，我可以發誓。”

    尹紹不為所動，看著她就是不說話。柳元靈也不是不感動，可是真的沒辦法由著尹紹亂來。硬起心腸說道：“尹紹，我把我爹也拖到你這一邊來，等於是整個鎮南侯府都系在你的身上，你這樣任性妄為，想過我爹和侯府上下兩百多條性命嗎？你可知道如果被淑貴妃發現我爹在暗中幫你，她會用怎樣的手段來報仇鎮南侯府嗎？

    與其說我是為你在拼命，不如說我是在儘量保住我爹和那些看著我長大的下人們。所以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爲了你，卻也不是為你，你沒權力拉著侯府跟你一起死。”

    尹紹緊抿著嘴唇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輕開拳頭，低聲說道：“好的，我明白了，是我任性，是我的錯。你要回京便回吧，路上留心些，不要累壞自已。”

    柳元靈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沉默了，看著尹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風雪之中，心裏默默說了句對不起，她也不想對尹紹說這樣重的話，只是情況緊急，她真的沒辦法再拖下去了。

    當晚柳元靈就離開了邊城，同行的依舊只有馮叔和高深，這一次歸途更加難行，卻也不得不頂風冒雪的努力前進。

    原本風雪琴是不想連累高深的，反正也沒打算指望他，有馮叔一個人陪著她受罪也就是了。只是高深表露出對琥珀不同尋常的興趣，就算他信誓旦旦的一再保證，對琥珀是發乎情止乎禮，柳元靈還是不敢相信他，所以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把他帶上。

    高深倒是沒有抱怨剛到邊城休整幾天，又要冒著大風雪趕路，只是在臨別之際悄悄見了琥珀一面，把一枚據說是他家祖傳的手鐲送給了琥珀。

    手鐲是老銀的料子，花樣也很普通，看起來就像路邊賣假古董的攤子上淘來的，不過柳元靈也沒說破，萬一真的是人家祖傳的，自已卻說是路邊攤買的，豈不傷人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