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極度厭煩
尹紹爲了偶遇七皇子煩躁不安,很顯然七皇子的目的地也是西北邊城,兩個人的路線可以說是完全重疊了,不可能不經常遇到。
而七皇子那個人一向囂張跋扈,看誰不順眼能直接讓人打斷手腳扔進雪地裏的主兒,尹紹經常跟他見面,說不定就會生出多少波折。
雖然很想不管不顧的扔下一切,快馬加鞭趕到七皇子前面去,可是在這樣冰天雪地,沿途又人煙越來越稀少的地方,離開伙伴和補給就是死路一條。
終究尹紹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低下頭坐回床鋪上,對柳元靈的意見選擇了預設。
柳元靈也知道尹紹心裏不好受,而且她想的更多一些,七皇子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西北來,或者說七皇子一向好勇鬥狠,想上戰場應該是一直都盼望的事。
但是皇上一直很喜愛七皇子這個在他眼中真性情的好兒子,不可能輕易放他到西北這麼危險的地方去。可是皇上這次竟然允許了,其中原因如何,柳元靈不願意相信是七皇子已經知道尹紹來了西北,心裏卻不得不往這方面想。
七皇子既然知道了,淑貴妃和四皇子等人必然也知道了,她們絕對不會希望尹紹離開她們的控制範圍,更不可能允許他獲得更多人的關注和擁護。
柳元靈心裏隱隱感覺到,七皇子這次的西北之行,最大的目的不是自已建功立業,而是替淑貴妃抓尹紹回去。柳元來更擔心的是,淑貴妃不會再讓尹紹出現任何人的視線裡,而是會把他禁錮起來,讓他永遠不得再見天日。
至於皇上那邊,原本就對尹紹的生死不太放在心上,甚至對他極度厭煩,恨不得永遠看不到他纔好。那麼尹紹死在路上,或者戰場上,皇上一定會很容易就接受這個理由的。
柳元靈心事重重,又不敢跟尹紹多說,他已經很不容易了,再提皇上厭煩他不理會他生命這種話,他心裏一定更加難過。
心裏煩悶就想出去走走,柳元靈跟尹紹打了聲招呼,一個人袖著手離開了房間。其實也沒什麼地方可去的,房前屋後轉悠了一會兒,不知不覺轉悠到了馬棚前。
馮叔蹲在牆角曬太陽,柳元靈晃晃悠悠走過去,在他身邊也蹲了下來,眯著眼睛看著馬棚里正在悠閒吃草料的馬,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你說這人要是能像馬一樣,傻吃傻睡該幹活的時候幹活該有多舒坦。”
馮叔手裏打磨鐮刀的動作停了停,轉頭瞥了柳元靈一眼,“大小姐有什麼事要辦只管吩咐就是了,說這些淡話有什麼意思。人也可以像馬一樣傻吃傻睡,只是人人都想自已更聰明一點罷了。”
柳元靈轉過頭,託著下巴看著馮叔,半是好奇半是埋怨地說:“馮叔,你能不能給我說說你之前經歷了什麼,才能造就出你這樣的性格。”
馮叔冷哼一聲繼續低頭打磨鐮刀,柳元靈託著下巴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側臉,突然發現馮叔側臉的輪廓還挺好看的,只是平時臉色總是灰撲撲的,又一直拉著臉不苟言笑,所以才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馮叔,你年輕的時候是不是長的挺英俊的?是不是有很多女子喜歡你?”柳元靈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興致勃勃的問他:“不對,我這話說錯了,馮叔現在也挺英俊的,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讓別人發現,所以易容了?你不是會想躲什麼人吧?”
馮叔手一滑,已經被磨得寒光四射的鐮刀差點把手指切了去,不過劃出好長一道口子,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柳元靈心裏暗叫一聲糟了,馮叔這樣的身手,竟然會不小心傷了自已,看來之前她隨口胡說的話就是事實了。她真的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瞎貓撞上死耗子,馮叔不會誤會她是故意刺探吧。
“哎呀,流了好多血,我去給你打盆水來洗洗吧。這大冷天的,傷口不好好處理可不容易恢復。”柳元靈嘴裏絮絮叨叨東拉西扯掩飾尷尬,跳起來就往前院跑,邊跑邊在心裏暗暗叫苦,馮叔的眼神太嚇人了,她得去多找幾個人來分擔一下。
等柳元靈端了一盆溫水重新回到馬棚前時,馮叔的身影已經不見了,牆角只剩幾滴已經混進塵土裏的血痕,證明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柳元靈把水盆隨手遞給身後的羅綃,自言自語的嘀咕:“果然先生說的沒錯,話說多了就容易惹麻煩,唉,以後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馮叔突然消失了,就連他最喜歡的餵馬工作都不回來做了,柳元靈心有愧疚,自覺接替了這件工作,接下來的一整天都呆在馬棚裡,切草料,喂草料,清理馬棚……反正馮叔之前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一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還不見馮叔回來,尹紹過來喊柳元靈回去吃晚飯,見她沒精打彩的,便柔聲勸她:“賀天說馮叔的功夫深不可測,你不必擔心,等他處理好私事很快就會回來的。”
柳元靈把馮叔刺激跑了,自然不敢再多嘴向別人宣揚他的事,所以給眾人的理由是,馮叔突然有私事要離開一下,離開前把工作交給她來做了。
不想讓尹紹擔心,柳元靈勉強笑了笑,把馬槽裡堆滿草料,跟著他往前院走,走出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往的後門方向看看,希望馮叔能像離開時一樣突然出現。
可是讓柳元靈失望的是,一直到二更天她實在熬不住準備睡下時,馮叔還是沒有回來。
人已經睡在鋪上,心裏卻還翻騰著愧疚和不安,柳元靈翻來覆去睡不著,氣自已明知道馮叔這樣的高手卻甘願隱姓埋名在侯府做個馬伕,必然是有很重要的原因,脾氣又一直不太好,自已偏偏嘴欠去勾起他的傷心事。
尹紹聽著柳元靈不時發出的細碎的聲響,糾結了半天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輕聲說:“是不是還在擔心馮叔?要不我們去他房間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