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為所動
柳元靈一行好不容易纔離開內宮,原本不願多事,就算每個人都聽到了對面山林中有人喊救命,卻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聽而不聞。
可是她們不想跟任何麻煩沾上邊,麻煩卻總是主動跑到她們面前來。救命聲傳來沒一會兒,就見一個身材瘦小的女子,懷裏抱著個孩子從山林中跑了出來,邊跑還不是回頭往山林中看一眼,似乎裡面有什麼毒蛇猛獸在追她。
柳元靈不由眼角一跳,回頭看了尹紹一眼,“那女子似乎很眼熟,不知陸公子可認得?”
尹紹尷尬地轉開視線,握拳掩唇清咳了兩聲,“在下記性不太好,並不認得什麼女子。”
然而尹紹的話還沒落在地上,那女子已經跌跌撞撞跑到了他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帶著哭音哀求道:“公子,方纔奴家多有得罪。只是奴家也是被逼的,還請您原諒,並且救奴家一命。”
尹紹分明聽到柳元靈輕笑了一聲,心裏越發不自在,看都不看那女人一眼,沉聲拒絕道:“你是不是當我傻,一個時辰前你還夥同他人意圖騙取我的錢財,現在又求我救你,我倒是想問問你,是你的話會答應嗎?”
“會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救了我是您積功德,得福報,其實您比我得到的好處更多啊。”女子誠懇地說道,還把懷裏的孩子往尹紹面前遞了遞:“再說孩子是無辜的,您忍心看著這麼小的孩子命喪惡人之手嗎?”
柳元靈見尹紹被女人幾句話就堵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有心上前幫他解圍,想了想又停下了腳步,尹紹將來是要當皇帝的,這點小場面都應付不了,將來怎麼在朝堂上應付那些老奸巨滑的朝臣們。
尹紹深吸兩口氣,才壓抑下心中的煩悶之氣,揮手趕女人離開,“我不想造浮屠也不想得什麼福報,趕緊走開,不然不用那人動手,我就直接結果了你,至於你說的稚子無辜,我倒是覺得給他換個家庭長大,對他只有更好的。”
剛纔在客棧裡,尹紹面對三個騙子的撒潑打滾,分明是無奈又無力的,所以女子才認為,她可以言語拿捏住尹紹,沒想到他的態度卻強硬了起來,任她說出天花來,人家就是不為所動。
“哎呀,我可憐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要沒了娘,以後卻有哪個疼你哦,不如直接跟著娘一起去了吧,黃泉路上我們母子作伴,也好過留你一人在這世上受苦哦。”
女人見拿捏不住尹紹,索性坐在地上拍手打掌的哭喊起來,孩子被她從睡夢中吵醒,也咧著嘴尖聲嚎哭起來。
尹紹不可能真的對小孩子下手,忍了又忍轉身大步往馬車方向走,“這個婦人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自管上路就是了。”
可是還是來不及了,山林中飛出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了女人的身體。
女人哭聲一窒,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山林的方向,嘴唇動了幾下,擠出一句:“為什麼要殺我?不是說好只是讓我演戲的嗎?”
只是女人再也等不到回答,頭一歪栽倒在地,孩子脫手而出,也摔在地上,嚎哭聲越發尖利。
賀天已經在第一時間橫劍護在尹紹面前,車伕也提著馬鞭護住了柳元靈等人。可是等了好一會兒,山林中再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偌大一片空地上,只有風聲和孩子的嚎哭聲。
柳元靈輕輕推開車伕,上前檢視女人的傷勢,卻發現她已經斷了氣息,站起身來無奈地朝著眾人攤開手,“死的透透的了,看來這孩子我們只能帶走了。”
如果只是單純撿到個棄嬰什麼的,這麼多人總能照顧得了,可是這孩子的娘卻是騙子團伙中的一員,而且剛剛死在同夥手裏,帶上這個孩子之後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的麻煩。
誰都不想帶著這個孩子,但是誰都說不出拒絕的話,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如同在場所有人一樣,他是一個人,而不是小狗小貓,扔下他在這樣的荒野裡,無疑是讓他去死。
柳元靈看向尹紹,用眼神徵求他的意見,尹紹面色僵硬地站在那裏,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點了點頭。
桂枝不懂這裏頭的關係利害,只是單純的可憐這個突然就沒了親孃的孩子,而且也不能讓柳元靈去抱孩子不是,所以搶上前去把孩子把進了懷裏,抽出帕子小心地幫他擦著臉上的眼淚、鼻涕。
眾人沉默著收拾了東西重新上路,桂枝抱著哭鬧不休的孩子坐在馬車裏,柳元靈倚坐在一角,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孩子,突然問桂枝:“以後把這個孩子交給你撫養好不好?”
“好啊,奴婢從小就帶著弟弟妹妹,這個小娃看起來快兩歲了,好帶得很。”桂枝一口答應了下來,繼續給孩子喂水。
柳元靈不得不補充說明了一下,“我的意思是,這個孩子認你做娘,以後你們就以母子相稱,你可願意嗎?”
桂枝糾結了一下,抬頭看著柳元靈鄭重點了點頭,“奴婢願意。奴婢在外面漂泊了這麼多年,親人再相見也不敢認了,而且奴婢也不想以後嫁人,被婆家好看不起,倒不如養個孩子,自已過日子算了。”
柳元靈抬手拍了拍桂枝的肩膀,語氣不自覺地溫柔了幾分,“別總想著從前的事了,以後有機會我給你們重新辦一份戶籍,照樣可以再找婆家。當然,如果你們不願意嫁人,我也會尊重你們自已的意願的。”
於是桂枝就有了一個兒子,對此她自已倒是樂意得很,對孩子的照顧也很細心妥貼,還求著胡太醫給孩子取了個名字叫馮振,小名叫元寶。
至於孩子為什麼姓馮,桂枝的解釋是,她入了賤籍自然不能再認本家,姓氏也不能用了,而馮字是她為數不多會寫的幾個字中,最適合當姓的。
對於這個理由,柳元靈表示她只想呵呵,不過也沒什麼反對的必要,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