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合格的丫鬟
眼看著已經時近三更,柳元靈跟尹紹隨便說了兩句話,就帶著桂枝回自已的房間休息。
桂枝去淨房梳洗了一下,然後磨磨蹭蹭地整理東西,時不時不安地看看房門,顯然是在擔心紅櫻。
柳元靈在床上翻了個身,好笑地看著沒事找活幹,大半夜更在擦桌子,欲蓋彌彰的桂枝,“睡吧,不睡也先到床上躺躺養養神。”
桂枝見拖不過去了,才答應一聲抱了鋪蓋去外間矮榻上安置,糾結了好一會兒,低聲問柳元靈:“公子,紅櫻……她晚上還回來嗎?”
柳元靈把被子拉高蓋嚴實了,長長打了一個哈欠,“會啊,你和紅櫻都是我的丫環,紅櫻不回來還有去哪?”
桂枝心裏莫名一鬆,沉默了片刻輕聲笑了起來,“真好,奴婢也終於有人管有人護著,再也不必每天都在擔心以後會不會沒處存身,會餓死在街頭了。”
柳元靈奔波了一天,實在是累極了,語氣朦朧地說:“跟著我,你們也不見得就不會餓死啊,替你們贖身把銀子都花光了,之後還不知道要去哪找飯吃呢。”
桂枝愣住了,狠狠心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小的素色荷包,在手裏摩挲了片刻,毅然說道:“奴婢這些年存下了幾十兩銀子,都給公子用吧,以後奴婢就指望著公子吃飯了,要這些銀子也沒什麼用。”
柳元靈半睡半醒間也不知道自已聽到的是真的還是在作夢,嗯嗯啊啊答應了兩聲就完全睡了過去,至於紅櫻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睡醒了,卻在枕頭邊上發現一個手工很粗糙,料子也很一般的荷包,明顯就不是她的東西,隨手拿起來抽開繫帶,裡頭掉出幾塊花生米大的碎銀子,另外還有幾張二兩到五兩不等的銀票,大概數數也有五、六十兩了。
柳元靈這纔回憶起昨夜睡前似乎聽到桂枝說到銀子什麼的,不由得莞而一笑,纖細的手指拈著荷包捻了捻,輕輕放回了原處,然後起身自已往淨房去洗漱。
從淨房出來時,桂枝和紅櫻已經準備好了早飯,正手足無措地站在角落裏,柳元靈看了一眼床上,鋪蓋也已經收拾好了。
桂枝和紅櫻迎上來給柳元靈請安,然後請她坐在妝臺前,一人幫她梳頭,一人在旁邊幫著遞頭繩、梳子什麼的。
“公子的頭髮真好,上好的綢緞怕是也沒這樣油光水滑的,女子都少有這樣的好頭髮。”桂枝嘴甜,雖然對怎樣當一個合格的丫環還不瞭解,明顯有些緊張,想著好聽話誰都愛聽,便開啟了誇讚模式。
柳元靈對自已的頭髮還是挺有信心的,從鏡子裡看看桂枝再看看比桂枝更加緊張不安的紅櫻,漠不經心地說道:“我的頭髮比女子的更順滑?那是因為我本身就是女子呀。”
桂枝一愣,差點扯到柳元靈的頭髮,連忙收斂心神連聲賠,然後不確定地問柳元靈:“公子不會是跟奴婢說笑吧?奴婢見過的男人家也……不少了,並沒有看出公子有哪裏不同了。當然,公子的面板是細一點,模樣也俊俏了很多……”
柳元靈轉過頭瞪了桂枝一眼,把她更多質疑的話堵在了嘴裏,“你是說我舉行粗魯如同男子一般嗎?切,我溫柔起來自已都害怕。行了,別在這說傻話了,趕緊吃了飯還有正事呢。”
桂枝和紅櫻面面相覷,緊走兩步趕上去給柳元靈賠罪:“公……小姐,奴婢們有眼無珠,錯把嬌娥看成鬚眉男子,還請小姐恕罪。”
柳元靈端著粥碗一臉苦惱地說:“唉,早知道就把瓔珞留下來,帶你們幾天教教你們規矩了,這樣動不動就請罪賠不是的,很難受啊。其實當丫環沒那麼難,就……管管衣食住行什麼的,就可以了,很不必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柳元靈做了幾萬年的仙,對凡間這些尊卑貴賤看的比較淡,當然,她也沒想改變什麼,不過正常情況下對地位低於她的人,一直很和善寬厚。
只要能做好本職工作,互相之間尊重不打擾,對柳元靈來說就是很好的丫環了,整天糾結那些禮儀呀、上下高低呀,說話都不能好好說,真的挺煩的。
桂枝和紅櫻能感受到柳元靈的話不是說著好聽的,心裏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態度依是殷勤,不過明顯比方纔自然了很多。
柳元靈也沒想一下子就讓桂枝和紅櫻跟她建立起多緊密親近的關係,還是那句話,她們能做好自已的本職工作,互相尊重不打擾就可以了。
吃過早飯柳元靈去見尹紹,沒看到賀天,便問起他去了哪裏。
尹紹整理著桌上他方纔在寫的幾封信,一一折好裝進信封裏,隨口回答說:“去城門口迎胡太醫了,他說昨天錯過你,今天要將功折罪,不等到人就不回來了。”
柳元靈有時候還挺佩服賀天的執著勁的,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不過做起事也算靠譜,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尹紹寫了幾封信打算送給他生母家的幾個親戚,又躑躅著該不該送,便問柳元靈的意見。
柳元靈撥著茶杯蓋子思考了片刻,“我覺得現在做這些有點為時過早,而且您怎麼能確定老爺在家裏沒有惦記著您,沒有暗中派人保護您呢?”
尹紹聽懂了柳元靈話裡的暗示,如果他的這次行動,成功引起了皇上對他的注意,目前正是懷疑他真實的目的何在的時候,他貿然跟母家親戚聯絡,很有可能被皇上誤會他另有所圖。
當然,如果皇上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話,那麼是好是壞都無所謂了,皇上也沒必要過多關注他。
不過柳元靈很快又笑著說:“當然,事有兩面,六公子好不容易離家一趟,給不常聯絡的親友寫封信也是人之常情,就看您和老爺如何想了。”
尹紹想了想還是暫時放棄聯絡母家親戚的打算了,如今他就像在半空中走繩索,寧願什麼都不做也不能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