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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知我者,唯你也

    幼僖換上便服從承華門中出來時已是酉時,秦陸白也早已在外頭等著了。

    幼僖徑直走上去:“這個時候讓我出來做什麼?”目光瞥到他身後的兩匹馬上,不由一怔,“怎麼,你這是要出城嗎?”

    “是要出城,不過跟以往不一樣,這次出城,是辦正事。”秦陸白將韁繩遞到幼僖手中,再抓著馬鞍翻身上了另一匹馬,“快上馬吧,不然該來不及在城門關閉前回來了。”

    幼僖雖有疑惑,但仍先上了馬。

    她騎術甚佳,還是早些年時父親手把手教的,雖然後來閻家出了些變故,但好在太后並不曾過於約束她,所以她的騎術甚至比秦陸白還要好。

    幼僖手握韁繩,抽出馬鞭:“難不成,是爲了生辰綱一案?”

    秦陸白扭過頭來,眼底笑意傾瀉而出:“知我者,唯你也。”

    “少說這些有的沒的。”幼僖抽出馬鞭,目光一轉,忽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生辰綱丟失一事已立了案,屬於前朝之事,我摻和進去,怕是不太好吧。”

    秦陸白微微一笑:“別擔心,陛下交代此事要低調慎行,刑部不敢大張旗鼓的調查,都是暗訪。如果真有人對這事有微詞,我查案帶著你,不正好是爲了掩人耳目?”

    忠武侯最後一次出征前,領的就是刑部尚書一職,不知破了多少懸案疑案,還為曾經錯判之人平了冤屈,在上京很是受百姓愛戴。

    幼僖幼承庭訓,又耳濡目染,若非大昭國女子不得為官一鐵令,以她之能耐,再歷練些年,怕不比忠武侯遜色多少。

    見她沉默不語,知道她在顧忌什麼,秦陸白打馬上前,忽然提高音調“嘿”了一聲:“平時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安郡主哪裏去了,這點小事還畏畏縮縮。”

    幼僖被嚇了一跳,恨恨瞪他一眼:“少說廢話,還不快走。”

    她一甩馬鞭,馬兒吃痛朝前疾馳而去,身後秦陸白也駕馬跟了上去。

    二人縱馬出了城門往左,那是通往河西的必經官道,也是三衙的侍衛見到鬼火和陰兵借道的地方,自然也是生辰綱最後消失之地。

    駕馬疾馳,在臨近樹林前,二人才勒馬停下。

    秦陸白從懷中摸出一張紙,上頭是根據三衙的侍衛口說而繪畫成的簡易地圖。他高坐於馬背,放眼望向四周,又對上地圖上標紅的地方仔細辯對,確實無誤後,這才翻身下馬。

    他收好地圖,走到幼僖身旁朝她伸手:“下來吧。”

    幼僖目光垂下,落到他伸出的手掌上,卻並不搭手,翻身一跳已輕鬆下了馬。

    秦陸白哭笑不得,牽了兩匹馬去到大樹下,將韁繩圍著樹幹套好。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天邊餘剩絢爛的霞色仍耀眼奪目,厚厚雲層遮蔽了最後的烈烈光芒,卻仍有灼灼熱氣從腳底騰騰昇起,不免叫人心裏燥亂。

    幼僖放眼望去,此處已是郊外,且偏離了官道,四周雜草叢生,略顯荒蕪。

    她問:“這裏就是生辰綱最後消失的地方?”

    秦陸白走過來:“是。”

    “可這裏已經偏離了官道,侍衛護衛生辰綱進京,為什麼會經過這裏?”

    秦陸白道:“侍衛護衛生辰綱從河西之地千里迢迢而來,一路不知道歷經了多少風霜之地,陛下派三衙的侍衛出城接應,除了要護衛生辰綱安全抵京,也要確保這批生辰綱無虞。城門守衛森嚴,有明確制度幾時開啟,幾時閉門,夜裏進城還得一一上報,等折騰到開門的御令,怕是天都要亮了。所以他們錯過了進城門的時辰,又不好佔用官道,在這裏暫歇一宿並不奇怪。”

    秦陸白彎下腰,似乎發現了一些隱藏在雜草叢中的痕跡,一面道:“在接應到生辰綱後,三衙的侍衛會裏裏外外的徹底檢查一遍,進城門時也會嚴苛再查一次,直到放進鴻臚寺,再收進宮中珍品庫,中間不知道要過多少人的眼,查過多少遭,確認哪怕是一件瓷器,或者是一根針都要乾乾淨淨。”

    前朝皇室中死於暗害的不在少數,故而不論是在吃食,還是用品上面都會十分嚴格,確認毫無遺漏,無絲毫差錯之後纔會送到皇室中人案前。

    幼僖七歲時就被太后接進了宮,雖然從小到大被太后護得極好,但宮裏那點手段,那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她也是知道,自然也曉得這些情況。

    她盯著秦陸白看了一會,似乎發現了什麼:“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東西?”

    秦陸白頷首,伸手招她過來:“幼僖,你來看這裏。”

    幼僖走過去,也貓著腰看他手指的地方,深到小腿的雜草叢,有一塊地方已經陷了下去,雜草軟塌塌地貼著泥土,觀那形狀,像是被踩下去的。

    “幼僖,看來看這裏。”

    秦陸白不知何時又去到了較遠的地方,正回頭朝她招手。

    幼僖走上前,毫無意外看見的也是剛纔那副景象,只是印子更多,雜亂無章,將一叢雜草都踩得陷了下去。

    “像是腳印。”幼僖伸出一根手指伸到那印子裡,驚訝於那深度竟有一節指節般深。

    按照常理,人的腳印是不可能這樣深的,而且那印子長長方方,根本不像是普通人的雙腳。

    秦陸白挺直了背脊,摸了摸下頜,驚疑道:“你說,該不會是真有陰兵吧?”

    幼僖白他一眼:“子不語怪力亂神,別胡說八道。”

    秦陸白嘿嘿一笑:“若是陰兵,怎麼會留下腳印?何況,燒給死人用的還是元寶香燭紙幣,要真是陰兵借道順走了生辰綱,那不成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也喜歡這些金燦燦的玩意兒?”

    幼僖聽他說這話,顯然是並不信鬼怪這一套說辭,擺明了是說來揶揄她的,換了平時他少不得要挨一頓揍,今日卻沒心思陪他打趣。

    忽然間有道聲音自林中深處傳來:“所謂鬼怪之談,不過是心虛之人用來混淆視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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