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棲碧山腳,千葉曇開
馬車一路順利的駛到了城門口,城門外,早已停了一輛紅柚木的馬車。馬車旁,則站著一身月白衣袍的雲舒,遙遙見了駕著馬車的秦陸白,不由自主的往前邁了兩步。
馬車順利出城,秦陸白勒住韁繩:“等很久了吧?”
雲舒淡然而立:“一會兒。”
“那就先出發吧,等到了地方再敘不遲。”
“好。”
馬車中人未有下車,簡單打了一個招呼後,雲舒便折身登上車駕,讓車伕駕著馬車沿著官道往棲碧山去。秦陸白則落後幾步,不遠的跟在其後。
棲碧山是大昭有名的大山之一,其中繁花異卉數不勝數,尤其一種千葉曇,在大昭境內只此一山可有,且每年只開一月,錯過花期便要再等一年,故而慕名而來的人數不勝數。
往年幼僖等人也是去過棲碧山賞千葉曇,只是那時候還並沒有結識雲舒,這次同行賞花,還是首遭。
馬車軲轆轆的沿著官道行駛,遇上岔口便往岔口去,一路行去的人倒是不少,車駕也多,想來都是爲着棲碧山的千葉曇去的。
幼僖坐在馬車裏同秦惜弱說笑,偶爾被秦陸白插一兩句嘴進來,都被裏頭的兩個人十分嫌棄的打斷,令他好好駕車,不許說話。
一路歡聲笑語,半個時辰後車駕方纔抵達山腳。
他們已來得不算早,還有更早的天不亮便到了,往常還能夠將馬車駛到半山腰,但現在卻被重重車駕佔滿了道,他們只得被迫下了馬車,改為步行上山。
秦陸白牽著幼僖下了車駕,又去扶秦惜弱,只聽得她抱怨一句:“今兒來的人怎麼這麼多?”
秦陸白笑道:“千葉曇一年就開一月,初次盛開的那幾天是最嬌豔的時候,姐姐趕著這個時候來,難保別人也是。”
秦惜弱假意瞪他一眼,抬起手不重的在他手臂上拍下。秦陸白倒也配合“哎喲”了一聲,直惹得秦惜弱掩唇不住的笑。
前方的車駕中,雲舒也下了馬車,轉身攙著自家妹妹從上面下來。
上次幼僖沒看見,這次倒是看清了。
雲清漪身材高挑,又纖瘦嬌柔,一舉一動,一看就是在深閨中教養長大的姑娘,唯恐行差踏錯,儼然格外小心。但瞧得出來,雲舒待這個妹妹還是不錯的,身上的衣裙都是現下時新的花樣,頭上的珠釵也是價值不菲,一看就是甄寶齋的東西,頂貴頂貴的。
幼僖還站在原處打量,忽覺手背一暖,側頭望去,秦惜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身旁,親暱的握住她的手,拉著她一塊往前邊去。
雲舒上前來,對著走近的秦惜弱客氣招呼:“林夫人。”
“雲侍郎還記得我?”秦惜弱微微訝異。
“淮山狩獵場上見過林夫人,故而記得。”雲舒淡然處之,又和幼僖頷首示意後,便對著幾人介紹身旁的雲清漪,“小妹清漪,初來乍到。”復又向雲清漪一一介紹面前的三人。
雲清漪緩步上前,盈盈一禮:“清漪見過郡主、秦侍郎,林夫人。”
“清漪姑娘不必多禮,我們和雲舒都是朋友,今日都是來賞花的,就不要拘泥於這些繁文縟節了。”幼僖將目光自雲清漪的身上收回,抬頭往山巔看去,“這會上山太陽還不大,再晚一些,怕是就要烈日當空了。”
秦陸白適時插了一嘴:“那就趕緊上去吧,你們在前面走著,我和雲舒拿著東西在後麵跟著你們。”
秦惜弱點點頭,拉著幼僖就要上山。臨走幾步想起來不對,見雲清漪落單,便又邀著同行,還刻意落後幾步等她。
秦陸白和雲舒將食盒都從馬車上卸下來,讓雲府的車伕將車駕都看好了,他們方纔拎著食盒跟上了前邊三位姑娘的腳步。
默默無語踏上上山的石階,秦惜弱問道:“不知清漪姑娘芳齡幾何?”
“十六。”雲清漪嬌柔軟軟的聲音,似春風般在耳畔化開。
秦惜弱點點頭:“十六,正是好年紀。”又問,“清漪姑娘是第一次來上京城吧。”
“是。”
“姑娘是特意來看望雲侍郎的?”
雲清漪的臉色刷的蒼白下來,腳步微緩,雙手交握,纖長的指尖險些要掐進肉裡面去。
秦惜弱被她這反應驚到,正要再問什麼,手臂卻被碰了碰,立時將她來不及出口的話語又給悉數堵了回去。
“清漪姑娘還沒有好好逛過上京城吧,等下次有空,我們還可以約著一起逛逛,上京城還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幼僖中途把話題扯開,見雲清漪不曾注意這邊,便拉過秦惜弱的手小聲道,“惜弱姐別問這個問題,具體的事情,等我回去後再跟你詳說。”
秦惜弱的確不知道這當中的糾葛,不過隨口一問,倒沒想到這無心話令雲清漪難堪。乍然又聽幼僖神秘兮兮的說這些話,大約意識到當中或許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在,遂不再問,打著哈哈將話題又引到了千葉曇上邊去。
幼僖留心朝雲清漪看了一眼,見她臉色十分不好,貝齒咬著櫻唇,幾欲咬破,便知道吳望祖的事情,雲舒應是沒有瞞著她。
不過想來也是,遲早都是要坦誠相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轉了一個話題,三人間的氣氛已經好了不少,緩步上著石階,不忘對周邊的花卉也評價一番,倒還融洽。
而秦陸白和雲舒始終不遠不近的落後她們幾步,沉默了好長一段路,秦陸白纔開口:“昨晚去找幼僖的時候,她還在問,對於你妹妹的婚事,你打算怎麼做?”
雲舒倏然轉過頭,像是意外,也像是驚訝,不過須臾便恢復平靜:“我本來想再看看,萬一傳言有誤,那吳家公子不是那樣的人呢,或者,就算是浪子回頭也好,起碼對清漪以後還能有所保障。可是現在……”
雲舒說不下去,那吳望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公子哥,成日裏不做正事,只知花天酒地,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夠值得清漪託付終生?
可是父王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