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順走珠釵,不太地道
“你來了。”
幼僖單手抓著紫藤花架,腳尖點地,慢悠悠地晃著鞦韆,抬起頭,對穿過花石小徑來的樂天輕道了一句。
樂天徑直往鞦韆走來,攔下晃動的鞦韆後,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左右張望,像是在找著什麼。
幼僖納悶:“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你這裏有沒有什麼吃的。”
幼僖撲哧一笑:“就知道你是一個小饞貓,青月已經去給你拿醃梅子了,很快就回來。”
樂天聞言擺擺手:“那個又不抵餓。”旋即又眼尖的瞥見石桌上並放著的兩個玉碗,“那碗裡面裝的是什麼?”
青時回頭一望,立時會意:“那是桂花酥酪,五公主想吃嗎?廚房裏還有,奴婢這就去給公主拿。”
樂天忙不迭點頭,看著青時向廚房走去,不望叮囑她:“廚房裏還有什麼好吃的都拿過來,別心疼啊!”
不遠處傳來一聲嬌笑,隨即傳來青時的迴應:“知道了。”
樂天摸了摸肚子,空空如也的腹中頓時傳來一道飢腸轆轆的聲音,小臉委屈的皺成一團,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幼僖饒有興致的歪頭看著她,忍不住一笑:“這一大早的,你怎麼跑這來了?就算是急著過來,怎麼連早膳都忘記吃了?”
樂天欲言又止,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
幼僖瞧出她瞞著有事,追問下去:“怎麼了,該不會是惹貴妃娘娘生氣了,把你的早膳都給停了吧。”
幼僖打趣著她,捂著嘴笑得樂不可支。
“你還笑!”
樂天氣呼呼的揚起手,作勢一副要打人的模樣,偏偏只是高高舉起又默默放下。
適時吹來的清風中帶著桂花的香味,不禁讓她想起青時說的桂花酥酪,當下肚子更餓了,還十分應景的叫了兩聲。
幼僖湊過去聽她咕咕叫的肚子,惹得樂天頓時麪皮一紅,伸出手要來撓她癢癢肉。
幼僖和她笑鬧了一陣,止住了笑,再問她,樂天便忍不住招了:“別提了,我這是時運不濟,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要挾我今天早晨去承華門送他,要是我不去,就把前幾日我偷走出宮的事情告訴我父皇。你聽聽,這人是不是挺卑鄙的?”
幼僖聽完亦覺得要挾之人是有些不太地道,不過前幾日偷走出宮,不正是樂天扮作青月的樣子,跟她一塊混出宮門,去雲舒府上的那一次?
可她明明記得,從出去到回來她們都一直瞞得很好。而且樂天還是先來的瑤華殿,換了宮裝之後纔回的宜合宮,又會有誰發現了這件事?
幼僖猜來猜去也沒確定下人來,索性問她:“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啊?”
“還能是誰?趙邯乾唄!”
“趙邯乾?”幼僖大驚。
此時正好青時青月都從小廚房裏回來,一人手中各拎著一個食盒,除了醃梅子和桂花酥酪,還有什錦蝦仁餃、藤蘿餅和春捲。
當碟子被一一從食盒裏取出來,放到石桌上後,樂天趕緊起身撲過去,先吃了幾個什錦蝦仁餃填填肚子。應是餓得慌了,這會連什麼禮儀都忘得一乾二淨,吃得狼吞虎嚥,連幼僖看了都不住搖頭。
好在青時帶來的食盒裏還有一盅紫蘇熟水,幼僖怕她噎著,將熟水遞過去,讓她就著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纔過來的時候太急了,樂天的髮髻微微有些散了。方纔沒怎麼注意,趁著她正吃著東西,幼僖才無意間瞧見,忍不住提醒:“一會吃完了東西,先讓青時給你把髮髻重新挽過。你都快跑散了,要是披頭散髮的出去,叫人看見了要笑話你。”
樂天大口大口的吃著酥酪,嘴裏嗚咽嗚咽的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幼僖讓她嚥下去後再說話,才聽得她說:“不用了,我今兒起得太早了,困得很,一會吃完了還準備在你這寐一會,就別瞎折騰了。”
“才吃完東西怎麼能躺下呢,這樣對你的胃不好,當心積食,你又要喊不舒服。”幼僖吩咐青月,“去拿一把篦子和桂花頭油過來。”
青月應了,進了殿中,從妝臺上取了一把篦子,從一眾瓶瓶罐罐裡跳出一罐,拿在手裏又趕緊回到了院子裡,遞交到了幼僖的手上。
趁著樂天吃東西也還算安分,幼僖便起身站在她身後,先將她頭上的珠釵都一一取了下來,再將頭髮打散,用篦子沾了些許的桂花頭油,細細為她梳理著長髮。
頭油是女子常用的一件物品,現下正是初秋,迎來送往皆是桂花飄香,用了桂花蜜制的頭油篦發,一整日下來發絲都能殘留著桂花的香味,久久生香。
幼僖十指纖長,烏黑的髮絲滑過白皙的指尖,一順一挽間便結了個千合髻,再接過青時遞過來的珠釵為樂天重新簪上。
最後一支珠釵遞過去,見郡主還伸了手,青時道:“郡主,髮飾都已經簪上了。”
“都已經簪上了嗎?”
青時點點頭:“是的,都已經簪上了。”
幼僖卻覺得不太對勁,細細數了數樂天頭上的髮飾:“不對呀,我記得這種鑲了南珠的釵子有三對,我數著怎麼少了一支?”
樂天嚥下嘴裏包著的蝦仁餃,扭過頭看了眼幼僖從髮髻上取下來的珠釵:“快別提了,一提我就一肚子氣。”
“怎麼了?”幼僖將珠釵重新插回髻間。
樂天咂咂嘴,不悅道:“也不知道這趙邯乾究竟抽的什麼風,他今天啟程回趙國,還非要我去送,我不去,他就拿我前幾天出宮的事情威脅我,害我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了。”
“可是這跟你少了支珠釵有什麼關係?”
幼僖本來還想,會不會是早晨的時候走得急,忘記了一支。可是想想也不對,珍珠不是那種粗心大意的人,略略一想,猜測道,“難道,是他給你取走了?”
樂天舀一勺酥酪送進嘴裏嚼了嚼,忿忿道:“可不是,他都沒經過我同意就拿走了我頭上的釵子,真是氣死我了。”
幼僖拿著篦子為她梳著長髮,眼神黯淡下來,似在思量著什麼。
樂天忿忿不平一會,忽然想起來一樣東西,從懷裏摸出來,隨手遞給了幼僖:“不過他走的時候給了我這個東西,像是鐵一樣,還挺重,好幾次路上我都想直接給扔了,不知道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