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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既出為誠,絕不撒謊

    幼僖惱道:“我在問你,你怎麼反過來問我了?”

    秦陸白失笑,忽然意識到什麼,不免有些吃味:“話說,你這麼關心雲舒做什麼?該不會,你也喜歡他吧?”

    光是想想,秦陸白急得險些要跳腳。

    幼僖抿著嘴瞪他:“再胡說,我把你嘴給你撕爛。”

    說著還當真上手去捏他的臉,但也只是做個樣子,還沒真的能忍心下得了重手。

    秦陸白本來還有些吃味,但看她的反應,倒不像是因為喜歡雲舒。畢竟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什麼真,什麼假,他還是能夠分得清。

    只要不是因為喜歡就好,因為其他什麼的,都不重要。

    於是秦陸白也不開玩笑,認真的想了一會:“你這麼關心雲舒是否成家,是不是,因為五公主?”

    幼僖嘆了一聲,老實的點了點頭。

    “我本來以為樂天只是一時興起,畢竟她以往見到好看的公子都會心生嚮往,但那也只是一時新鮮,很少見到她會像現在這樣執著。”幼僖有些悵然,“而且你不知道,上次陳國要跟大昭和親,陛下要從兩位公主中選出一位時,她僅僅只是害怕而已,但上次雲舒拒絕她,她都快難過死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那樣失魂落魄的樣子,平時那麼活潑的一個人,忽然之間像是連笑都不會了,把我可嚇壞了。”

    回想起這件事情來她至今都不敢相信,可是不相信又能怎麼樣呢,事實證明,越不相信會發生的事情,臨了最後它就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秦陸白能體諒她的心情,也知道她是在擔心什麼。

    樂天是大昭五公主,景文帝那麼疼愛這個小女兒,便是來日要為她指婚,也是得選一個才貌家世都能堪匹配的良人。

    更重要的是,堂堂一國公主,焉能與人共侍一夫?

    倘或雲舒家中真有賢妻,而樂天又執意要嫁過去,最後景文帝會怎麼做?迫令雲舒休妻再娶?別說以雲舒的性子大抵會寧死不從,便是真的休了又如何,成日對著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樂天會幸福嗎?

    秦陸白簡直不敢想象以後再跟雲舒共事時,他會是怎樣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光是有那麼一點苗頭出現,都嚇得他趕緊趁勢掐斷。

    “好……好了。”秦陸白剛想站起來,卻不妨蹲得太久,腳有些麻,便背靠書案,彎下腰揉著小腿,一壁道,“明日老馬大放血,請刑部的兄弟們去鳳來樓吃酒,到時候我趁機去探探雲舒的口風,回來就把訊息告訴你,你看怎麼樣?”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幼僖只好點頭應了。

    時間一晃到了翌日傍晚,刑部一群人從鳳來樓出來後,人人都帶著一身醉意,雙腳走路都打著轉,儼然已經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馬洪德醉得更厲害,臉上駝紅,雙眼迷離,早已分不清眼前人誰是誰。抓到一旁的鄭昊只當是秦陸白,還嚷嚷著要跟他再幹三百回合,非要分出來一個勝負不可。

    鄭昊順著他的話接下去,跟秦陸白打了一個眼色,和一個小吏一塊,架著馬洪德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其餘人也各自攙扶著相繼離開。

    吵鬧的聲音登時間消弭在夜晚的冷風中,秦陸白和雲舒踏上拱橋,迎風往前走著。

    相比其他人,他們一個不喝酒,一個知道有正事幹,也十分有節制,一場晚飯用下來,神思都還清明。

    雲舒含笑道:“我來刑部之前,你們也經常這樣出來吃飯喝酒嗎?”

    “是啊。”秦陸白答得乾脆,言訖卻忍不住一笑,“不過老馬很摳門,一般請客最多的是我。畢竟你也知道,除了老馬,刑部其他人的俸祿也不多,一頓飯要花掉他們大半個月的銀子,剩下的還要養家餬口,過得就更加的拮据了。”

    雲舒點點頭,對此瞭然。

    迎面有涼風襲來,將剛剛一杯酒下肚帶來的燥熱都驅散不少,雲舒想到桌上划拳喝酒的熱鬧景象,也忍不住笑道:“看來,我有空的時候還得多練練。”

    “你說的是喝酒?還是什麼……”

    雲舒側過頭,立體的五官在月光下襯得益發的柔和:“當然是喝酒和划拳一起,不然下次再出來,我什麼都不會,就坐在旁邊看著你們,豈不是讓你們覺得很無趣。”

    秦陸白啞然失笑,快步上前,一手攬過他的肩:“你這樣想纔對,別什麼時候都端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雲舒轉頭看著他。

    “哎哎哎,你看,你看,就是你現在這副表情。”秦陸白指著他,大大咧咧的說,“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吧。”

    “什麼話?”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秦陸白衝着天際高喊,“這人嘛,短短數十年一晃而過,該享受的時候享受,該精忠報國的時候就全力以赴,如此,方纔不負人生在世走一遭。”

    二人不知不覺間已走到橋中,秦陸白張開雙臂,對著底下汨汨河水開懷暢喊,似要將胸中一切不平之事盡數都喊出來。

    他扭頭對著雲舒道:“你也試試?”

    雲舒躍躍欲試,可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即使再拭了拭,也還是不行。

    “我真的不行。”雲舒無奈笑笑。

    “你呀,就是太端著架子,一點都放不開,這樣不累嗎?”秦陸白背靠著橋柱,合上眼,感受著涼涼的月光撒在身上,身下是河水潺潺,夜裏的靜謐難得將所有的不如意都盡數遣散,再沒有什麼時候,是比這時候更放鬆,更自在了。

    雲舒看著他,心裏頓時有所感悟。可要他也像這樣恣意灑脫,捫心自問,也許很難。

    秦陸白放鬆一會,忽然睜開眼,別過頭,揚了揚下巴:“哎!”

    雲舒負手而立,夜風吹得他衣袂飄飄:“怎麼了?”

    “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雲舒面色不改:“君子所言既出為誠,絕不撒謊。”

    “好!”秦陸白轉身撐著橋樑憑欄,望了望底下的潺潺流水,須臾,問道,“雲舒,你家中是不是已經有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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