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內侍盜竊,裏應外合
三人在值事房門口打了個照面,見他們徑直要出門,秦陸白問道:“你們這是要到哪兒去?”
“準備去審審三哥。”雲舒抬了抬手,“走吧,邊走邊走。”
秦陸白只好暫且壓下疑惑,同他們一塊往刑部牢房去。
今早他將三哥帶回來時,人已經奄奄一息。將人送進牢房後,再請了莫大夫來醫治,剛從牢房出來去正堂裡喝了杯水,便遇見了雲舒,纔有了後面這一通事。
說起來,把人送進牢房後,秦陸白也是沒再見過三哥,不知道現在人的情況怎麼樣,能不能救活。要是真死了,這案子倒還變得棘手了。
往牢房去的路上,雲舒說起:“你走了之後,我和裴大人將整件事情都梳理了一遍,大約有了些眉目。另外,隨葬品是由戶部移交到禮部的手上,因為這兩司中沒有自己人,所以我們並不知道究竟是在哪一步出了問題,這還有待考量。”
穿過月亮門,走上回廊,雲舒繼而道:“但聽裴大人說,有人動過貴妃的棺槨。”
秦陸白眉頭深深蹙起。
裴子緒將話接了下去:“好在幼僖之前給我提了一個醒,我讓人留意靈堂,發現有個小黃門趁著灑掃的時候進來,偷偷將棺槨開啟,取下了貴妃手上的金釧,還有一些玉飾。”
“人抓到了嗎?”秦陸白問。
“怕打草驚蛇,所以沒出來抓人。”裴子緒說道,“不過我讓人將小黃門的樣子繪了幅畫像,也讓人跟著他,但凡他有同黨出手,屆時也好一舉全部拿下。”
秦陸白點點頭,沒有及時將人抓住是對的。小小一個內侍必然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何況他們能出宮的機會簡直少之又少,倘若沒有人裏應外合,抓住了一個內侍,幕後的人也可棄車保帥,不會動搖根本。
默了默,秦陸白生疑:“只是我很好奇,一個內侍,就算是藉着灑掃的機會進入靈堂,可靈堂裡日夜都有不同的宮人輪班值守,難不成,還有人事先將這些人都給一併支了出去,好留給這個小黃門下手的時間?”
裴子緒應了一聲:“你說得不錯,的確是有人事先進來將這些人都全部支走,等到靈堂裡只剩下了這個內侍時,他才動手開了棺槨,毫不顧忌,取走了貴妃身上的飾物。”
此話說完,三人好一會沉默,直到走到牢房門口也沒有再開口。
牢房外有兩名衙役看守,當中一人從壁上取下一支火把,迎著三人入內。
外頭陽光正盛,牢房裏卻陰暗潮溼,血腥味沖鼻,和著其他不言而喻的味道令人作嘔。
衙役舉著火把在前照明引路,三人一路往裏頭走,期間經過了關押李大海,大山,錢十三等人的牢房,再往深處走,纔來到關押三哥的牢房外。
“大人,大人你放了我吧,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
“閉嘴,沒出息的東西,呸!”
錢十三和大山的牢房離這不算遠,剛響起錢十三求饒的聲音,緊跟著大山的怒斥聲便傳來。
三人相視一眼,並不在意。
“把鎖開啟。”秦陸白吩咐衙役。
衙役望了眼裏頭躺在雜草墊上的三哥,手抓著腰間的鑰匙,有些踟躕:“侍郎,這人他……不好對付啊!”
秦陸白明白他的意思,三哥是個狠角色,還是那種不要命的狠角色,衙役有所擔心也在情理之中。
“無妨。”秦陸白再次開口,“將門開啟吧,我自有分寸。”
衙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取下了腰間的鑰匙,將門利落地開啟後,推開門,卻不進去,只是在外等候。
秦陸白彎腰進了牢房,回頭瞥一眼還立在門外的衙役,道:“你不用在這等著,出去把門看好,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衙役應道,這才往原路返回。
三人相繼彎腰進了關押三哥的牢房,委實是這三個人長得都挺高的,而偏偏刑部的牢房和其他衙門的牢房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尤其是這門做的格外的低,若不彎著腰,便是撞了頭也進不去。
話說三哥躺在地上,身上的短打衣衫簡直破爛不堪,殷紅的血將衣料子染得這裏一塊,那裏一塊,還有好些地方的血已經變成黑色,看上去格外可怖。
秦陸白踩著枯草上前,蹲下身,看著近乎奄奄一息的三哥。修長的手指挑開他覆麵的亂髮,此時他臉上的面具也早已被人摘下,只是臉上血汙遍佈,實在是叫人難以看清面容,但,他還醒著。
秦陸白收回手:“知道你還醒著,落入了刑部的手裏,還是別想著用什麼辦法逃脫,老實交待,纔是你最好的出路。”
牢房裏的味道刺鼻難聞,血腥和著尿騷味充斥著鼻尖,叫人胸腔裡一陣翻江倒海,幾欲作嘔。
良久,沉寂中忽聞一聲輕笑,秦陸白起身退後兩步站定,看著衣衫遍佈血汙,頂著一頭凌亂頭髮的男人艱難撐著牆壁坐起來。大概是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動作停滯許久,半晌後,才艱難坐起。
三哥靠著牆壁坐著,兩手撐著地面努力調整著位置,勉強坐穩,不讓自己歪倒下去。
可也就是這麼小小的一個動作,卻著實是將他累得夠嗆,連連喘著氣,伴著低低的笑聲響起,在寂靜的牢房裏盤旋,格外瘮人。
秦陸白緊蹙眉頭:“你以為你什麼都不說,刑部就不會查到嗎?你罪孽深重,但如果趁著此次機會配合刑部查案,本官可以保證,能夠讓你少吃一些苦頭。”
三哥低低笑著,喉嚨不知是因為長久不進水的緣故,還是受了傷,格外的沙啞:“你們當官的都只會這些話?你既然都說了我罪孽深重,大不了就是一死,我為什麼還要幫著你們查案,這不是掀我自己的老底嗎?”
三哥笑著笑著忽然猛烈咳嗽起來,牽動著身上的傷,百爪撓心似的疼蔓延開來。便是嘴巴再硬,可到底是血肉之軀,也實在是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