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東窗事發,陛下震怒
翌日便是貞貴妃下葬之日,由欽天監算定了時辰,辰時正由承華門出宮,只要在午時前趕到妃陵下葬便是大吉。
幼僖一早已經起床,卻未往披香殿去,只讓青時代替自己去送貞貴妃最後一程。
相思亭中,四角垂下帳幔,嫋嫋幽香從亭中溢位。
幼僖和秦惜弱正在對弈,姿態悠閒,一盤下來已快近尾聲。
這時,前往披香殿送行的青時已經回來,挑開帳幔進入其中,福了一禮道:“郡主,已經出門了。”
幼僖執了枚黑子落下:“是裴大人去的嗎?”
“是。”青時應道。
送貞貴妃至妃陵的事情由侍衛司負責,而此次全權負責安防的正是裴子緒。
幼僖應了一聲,在秦惜弱落下一枚白子後,執著黑子仔細端詳著整盤棋局,待縱觀全域性後,執子落下一點:“魚兒,就快要上鉤了。”
而另一面,在宮外奔波了數日的秦陸白終於回了刑部,剛至正堂喝了杯水,雲舒便已經闊步進來,人未至,聲先到:“宮裏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嗎?”
秦陸白渴得嗓子都快冒煙了,連喝了幾杯水才舒適了些:“知道,貞貴妃歿了。”
雲舒搖搖頭,將手裏疊得整整齊齊的官袍給他擱在桌上:“陛下下旨,令我們迅速趕往朝陽殿,有急事。”
秦陸白又倒了一杯水,還沒來得及喝,只怔怔望著雲舒:“又出什麼事了?”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你先換上官袍,我將事情安排下去後,我們邊走邊說。”
言訖,雲舒又轉身闊步出了正堂,徑直招來一個小吏便往後院而去。
秦陸白不明所以,又接連灌下去幾杯水,才抱著官袍往值事房裏去。
待他換上乾淨的官袍,剛出了刑部,便忍不住開口問:“陛下那麼着急的找我們去朝陽殿是爲了什麼事?你剛剛說的宮裏麵的事情,又到底是什麼?”
“貞貴妃歿了,今日出殯。”雲舒不鹹不淡的啟口。
秦陸白摸不著頭腦:“這件事我知道,出殯的隊伍我還看見了。”
雲舒腳步不停:“具體的情況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來傳召的梁公公說,似是貞貴妃的隨葬品被盜,陛下現下正在朝陽殿裡大發雷霆。”
秦陸白松懈的那根弦驟然繃緊,怔了許久,才緩緩反應過來:“誰發現的?”
“裴大人。”雲舒側目定睛看著他,只見秦陸白也是一臉的訝然,不由驚道,“怎的,這件事情,你竟然不知道麼?”
秦陸白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卻不知道他問的究竟是送殯的人是裴子緒這事,還是裴子緒發現隨葬品被盜的事情。但不管是哪一件,此刻他都是懵懂,像是眼前被罩了層紗帳,影影綽綽,瞧不太清楚。
雲舒快步穿過鍾陽門,道:“我也是剛不久才收到的訊息,我還納悶,怎麼裴大人會突然想起來要查隨葬品,還就這麼巧的發現了東西有缺少。”
秦陸白愣了愣,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所以,你以為是我安排的?”
雲舒道:“可是現在看來,應該不是你。”
“當然不是我。”秦陸白自辯,“最近我忙著在查鬼市的事情,還要提防沈括之傳信,就這就已經夠讓我忙碌了,哪裏還有時間去見裴子緒。”轉又一想,忽然想起來一個人,“會不會,是幼僖?”
刑部最近在調查的這樁案子並沒有刻意隱瞞,但所有人都認為他們只是在調查盜墓賊和鬼市的事情,知道事情有關皇室隨葬品丟失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可幼僖就是其中一個。倘若裴子緒也知道了,而他們又沒有同裴子緒說過,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幼僖出了手。
雲舒凝神一思量,大約也是覺得這個推論有可能:“除了上次郡主來刑部送給過舒佳太妃的隨葬品名錄外,後來我也沒再見過她,究竟是不是郡主安排的,到時候,還得問了才知道。”
秦陸白頷首:“不過這次找了沈括之幫忙,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我已經抓到了三哥。”
雲舒腳步一頓,驚詫道:“你真的抓到三哥了?”
秦陸白應了聲:“嗯。”
“在哪兒抓到的?”
“城西的破廟。”秦陸白簡簡答了,想起當時的事情,至今不由一陣唏噓,“還好去得及時,趕過去的時候,他正被一群蒙面的黑衣人追殺,身負重傷,險些就要命喪他人的刀口之下。”
秦陸白長舒一口氣,負手於背朝朝陽殿去:“看來我們之前的猜測沒有錯,有人擔心我們會抓到三哥,擔心他知道了太多的事情,要是落在了刑部的手裏,難免會有受不住重刑而吐露真相的風險,所以派了殺手想要暗地先除掉他。”
已至朝陽殿前,雲舒拾級而上:“無論如何,抓到三哥了就好,有三哥在手,大山應該會吐露實情。”說著想到一件似乎覺得有趣的事,“這幾日我也查到一些線索,等一會回了刑部,我再告訴你。”
“欸!”秦陸白頓足,望著雲舒的背影不滿道,“以後刑部得立下一個規矩,不興再賣關子。”
上了最後一階,秦陸白和雲舒站在朝陽殿殿門前,等著內侍進去通傳,順帶著理了理身上略有褶皺的官袍,再正了正官帽,肅然而立。
不多時,內侍轉出來,低首朝二人一揖:“二位侍郎大人,陛下召見。”
沉重的殿門朝兩邊緩緩開啟,秦陸白和雲舒拾步入內,低垂眉眼,行至殿中時屈膝拜禮,唱道:“微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
“行了行了行了。”
最後一個“歲”字還沒有高唱完,上首已十分不耐的打斷,兩人相視一眼,於是只好匆匆收尾,起身靜立。
秦陸白不安分的目光自殿中一掃,這才瞧見,景文帝召見的遠不止他們二人。丞相寧之渙,殿前司都點檢範錫繼,侍衛司裴子緒,禮部尚書馮垣,以及侍郎寧鷙都已在場。
再看向上首的景文帝,臉色可謂是難看至極,正待他同雲舒打了個眼色,還未接收到對方的反應時,只聞一聲沉悶的墜地聲,景文帝已氣得橫手將龍案上的奏摺揮落在地,便連澄泥硯也重重墜下,發出沉悶一聲驚響。
眾人大駭,皆齊齊跪下唱道:“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