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荒謬之言,不可當真
幼僖顯然已經不想和寧瑤兜圈子,其實她的來意她心中未必沒有一個數。兩個平時見了面連話都不會多說兩句的,要說特意找過來是爲了閒聊,說出去是任誰也不會相信。
最近東宮出事,寧皇后在景文帝跟前也必然不得臉,雖然還不至於因為這事而牽連到丞相寧之渙,但他必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東宮和中宮出事。
如此推斷,寧瑤今日的來意可謂昭著。
聽了幼僖的話,寧瑤臉色驟然蒼白,站在原地,羽睫覆下,隱隱帶了幾分委屈的模樣。
幼僖放下茶杯:“寧姑娘坐吧,既然我來了,便是願意聽你說兩句,你但說無妨。”
寧瑤抬起頭,眼中閃過一剎那的意外。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特意來國公府找我,是爲了太子的事情吧?”幼僖開門見山,已不打算跟她兜圈子。
寧瑤垂下頭,低低應了聲:“是。”
“那寧姑娘可就找錯人了。”幼僖看著她,聲音淡淡,“太子惹怒陛下,是因為朝事,後宮女子不得干政,恕我實在幫不了寧姑娘。既然只是爲了這事,我又幫不上忙,便先告辭了。”
言訖,幼僖果然起身就走。
寧瑤急了,忙喚住她:“郡主!”
幼僖只好再次停下來,但已十分不耐煩。
寧瑤走過去,語帶愧疚:“表哥的事情,我後來都知道了……郡主……”
幼僖忽然轉身,眼光凌厲,似把出鞘的寶劍帶著凜凜寒光,叫人直視後不免一哆嗦。
她早知道寧瑤是爲了這個事情而來,本來已經有了準備,但乍然舊事重提,聽起來還是那麼刺耳,壓抑住的火氣噌噌噌地直往上走。
幼僖努力剋制不將怒火殃及寧瑤,語氣卻不禁冷了下來:“寧姑娘想說的究竟是什麼?”
“太子表哥他……”
“我不管寧姑娘從哪裏聽說了什麼,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寧姑娘心裏最好有個譜。”幼僖冷聲提醒她,“我好歹也是忠烈名門之後,又是陛下親封的郡主,便是養在太后膝下這一點,聲譽就絕不允許任何人污衊。”
寧瑤甚是為難:“我知道,要不是計無所出,我也不會冒昧來打擾郡主。”
若說幼僖剛纔還想和和氣氣的聽寧瑤說一說,但她不識趣,非要將那樁沒有挑明的事情擺在明面上來,故意讓她心裏不舒坦,那她自然也不會再給好臉色。
別說她是真的幫不上什麼忙,就算是能幫,就僅僅只是憑著蕭元慎之前的態度,她沒有再去景文帝的面前添油加醋一番就已經很是仁義了。怎麼,如今出了事倒是想起她來了,未免有些太過異想天開了。
寧瑤頓了頓,想要說的話似乎有些難以出口,但想起出門前父親的叮囑,還是咬著牙將那些話說出來:“姑母本來也是想成人之美,原也是好心,但是沒想到弄巧成拙,不止讓郡主動了氣,還讓太子表哥被陛下喝斥,禁足東宮。”
“成人之美?”幼僖輕嗤一聲,“成誰的?太子?”想想就又是忍不住一聲冷笑。
成人之美這四個字用在她和蕭元慎的身上簡直是可笑之極,別說她對蕭元慎向來都是避而遠之,難道蕭元慎對她就不是厭惡至極嗎?
固然她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罪了蕭元慎,但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蕭元慎是個什麼人,她還是一清二楚的。
要說蕭元慎對她有意,她說什麼都不信。
幼僖聽了只覺得可笑,可見到寧瑤一臉難堪的模樣,思及她平時待人也算是和氣,縱然是太子表妹,但那些恩怨到底也沒必要波及她。
幼僖語氣緩和了下來:“寧姑娘,你或許有些誤會,但不管你從其他人的口中聽到了什麼都不要信,要知道禍從口出,有些謬言,還是不當信的。”
“我知道,但郡主寬宏大量,能不能去跟陛下說說,讓陛下原諒太子表哥?”寧瑤目露希冀,盈盈水眸透出一二分憂色來。
幼僖抿著嘴,半晌才道:“寧姑娘,你把我想得實在是太神通廣大了,陛下的旨意,誰能更改?”
幼僖搖搖頭,甚是覺得無奈。想著興許還得再拉扯一番,便索性坐下來,喝杯茶潤了潤喉。
寧瑤不死心,又接著勸:“可是爲了這事,太后也生了好大一通氣,聽說這兩日陛下去永安宮請安,太后也是避而不見。”
端起來的茶杯湊到唇邊卻遲遲沒有喝下,幼僖一怔神,忽然想起前幾日秦陸白說的話。那時候他說,老祖宗因為她的事在永安宮裏大發雷霆,緊跟著蕭元慎就被斥責,還被罷了早朝。這會兒再聽寧瑤說了這麼一番話,雖則都是在為蕭元慎說項,但未必不是實情。
太后避而不見,難不成還在爲了那件事與陛下慪氣?
幼僖心裏忽然就起了擔心,她已經好多日不曾回去了,這會卻莫名的擔心起來,不知道永安宮現下的情況如何。
寧瑤見她態度有所鬆動,趕忙趁勢再勸:“郡主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算是爲了太后,也不該讓這件事情再繼續發酵下去。”
幼僖心裏頭一思量,再抬頭看了看寧瑤,忽然就有了盤算:“行了,寧姑娘的意思我已經知道了。但要怎麼做,我還得再考慮考慮。”
話至此,幼僖不打算再跟寧瑤耗下去,當下起身出了雅間。
寧瑤已將該說的都說了,自然沒有理由攔著,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出門去,心裏頭卻渾然不是個滋味。
侍女雙喜進來,攙著寧瑤坐到杌子上:“姑娘勸說得怎麼樣了?郡主答應了嗎?”
寧瑤緩緩搖頭:“怕是難。”
關於那件事情她只聽了個大概,但也知道片面之詞不可輕信,端看世安郡主對此事的反應,這裏頭的情況便必不是她所聽到的那樣簡單。
雙喜也是滿面焦愁:“可勸說不動郡主,姑娘回去,可要如何跟丞相交代?”
“實話實說吧。”寧瑤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知自己不過是個傳話的,能不能成還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