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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這個年紀剛剛好

    時間轉瞬即過,很快便到了四公主定親的日子。

    說是定親,其實就是送親,而且迎接公主回朝的也不是陳國的王,而是陳國的使臣。

    哦對了,四公主和親的物件是陳國真正的王,據說,已經有四十七歲的高齡。不過說高齡也不全對,因為大家在勸說四公主的時候,都是說這個年紀的男人正好是最英偉健壯的時候,不似耋耄老人般垂垂老矣,也沒有弱冠公子的青澀無知,這個年紀剛剛好。

    這樣的勸說在幼僖第一次聽到的時候簡直是嗤之以鼻,可除了將滿腔不屑盡數壓下,又同時除了附和著讓四公主暫且寬心外,好像也並不能再做什麼。

    十八歲,正值青春年華的姑娘就要遠嫁千里之外,嫁的,還是四十七歲的老男人,和自己父親一般大,委實可憐,可悲,可嘆!

    皇室和王公貴族都來了,烏泱泱的人群擠在宣陽門,紅色的綢緞一直從宮內綿延至街角,身著甲冑的侍衛們腰上纏了紅綢,昭示著這場普天同慶的喜事。

    帝后親自將人送到了城門口,四公主蘭陵戴鳳冠,著霞帔,清麗的容顏上了一層精緻的妝容,紅唇花鈿,美不勝收。

    如果不是眼眶裏泫然欲落的兩滴淚,大概這場送親,纔會是真正的普天同慶。

    “兒臣拜別父皇、母后,自此天隔兩方,願珍重再三,保重身體。”蘭陵忍著淚水,挺直了背脊屈膝而跪,持著最端莊的禮儀拜下。

    景文帝心有不忍,寧皇后也是做著抬袖抹淚的動作,二人伸手將她扶起來。

    “孩子,去了陳國以後一定要好好的。你要記住,父皇永遠都是你的靠山,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景文帝握住蘭陵的手,掌心不斷地加了力道,難忍離別之痛。

    蘭陵點點頭,精緻面龐上滑下兩行清淚。事已至此,除了哭泣,已經再無力迴天。

    “好了,走吧,別再耽誤時辰了。”景文帝哽咽著,鬆開了握住蘭陵的手。

    陳國的使臣以及大昭送親的隊伍都已經分列而站,只等公主上了馬車,隊伍便可朝著陳國的國都前進。

    蘭陵小心翼翼拭去眼角的淚水,一步三回頭,再一步,再回頭。而最後一次回頭,目光卻越過了最前端而立的帝后,落到了後面的人影身上。

    似有所感,幼僖微微抬頭,正好與蘭陵投來的目光對上。她淺笑頷首,雖一句話未說,蘭陵卻像是莫名間舒了一口氣,微不可見的一點首,旋即在宮女的攙扶下登上了馬車,再未回頭。

    這一別,怕是將與整座宮城永別了。

    待得車馬漸漸遠去,帝后也返回了宮苑,烏泱泱的人群作鳥獸散,轉眼間,方纔還圍得水洩不通的城門口登時間便寂寥下來。

    樂天還站在原地不肯離開,直至前方已經再也看不見喜慶恢宏的車馬,也久久不肯將視線收回。

    幼僖輕嘆一聲,勸她:“事已至此,再惆悵也沒用了。何況今日是個大喜的日子,心裏面就算再不痛快也要忍著,表露於人前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知道。”樂天喃喃,“本來坐上馬車離開的人,應該是我。”

    “那叫可能是,不叫應該是你。”幼僖糾正她。

    樂天轉過頭,清明的眸子裡溢滿了哀傷:“幼僖,說實話,我現在真的挺難過的,很想大哭一場,可我哭不出來。不是因為今天是大喜之日,不能被人抓了我的小辮子,只是覺得,我們在人前不論有多高貴而不可侵犯,但有些事情,我們卻連普通人都遠遠不如。”

    幼僖垂下眼,不知道該怎麼應她這一番話。

    其實直至最後踏上和親之途的人是蘭陵也好,是樂天也好,終有一個人會被迫走上這條路,而剩下來的那一個,也未必見得就真的能事事如意。

    有一個陳國在前,難保不會再有其他的鄰國蠢蠢欲動,那樣一來,該是多少公主才能填補得完這個無底的大窟窿。

    今日的天兒不算太好,陰雲遮了豔陽,給整片天際都蒙上一層霧濛濛的灰色。

    城門口起了風,風吹過兩道的鮮豔的紅綢翩然欲飛,卻吹不走人心底深深隱藏的悵惘。

    樂天深深吸納一口氣,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至少四皇姐嫁過去就是陳國的王妃,尊貴無比,再加上四皇姐那麼有才情,又賢淑,她一定能夠過得很好的,是不是?”

    幼僖抿唇笑了笑,算是預設。

    樂天徹底舒了口氣,轉瞬又憂愁起來:“明日十皇弟也要走了,大家都要走。”

    “樂天……”

    樂天勉強露出一笑:“我沒事的,我先回去陪陪他。幼僖,你也早些回去吧。”

    “好。”幼僖應了,看著樂天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口,又懷著心事朝宮外看去,僅僅只是隔著一扇宮門,卻分隔了兩個天地。

    再站了一會兒,幼僖也帶著青時青月往宮裏走。

    “秦侍郎!”

    不知是誰輕喚了一聲,幼僖從失神中抬起頭,只看見秦陸白正負手站在不遠處,身形挺拔,昂藏七尺。

    “你沒回刑部嗎?”幼僖問。

    秦陸白邁步走來:“想跟你說說話,所以在這裏等你。”

    他揮了揮手,青時青月兩丫頭便很是識趣地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幼僖仰起頭,問他:“想說什麼?”

    秦陸白失笑:“非得一定要說什麼才能在這裏等你嗎?”又想了想,“如果非要說出一個理由的話,不知道剛纔四公主跟你眉來眼去,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幼僖瞪他一眼:“什麼眉來眼去,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錯了,這話不能亂說,東西更加不可以亂吃。”秦陸白嬉皮笑臉跟她打著趣兒。

    幼僖撲哧一笑,當下心情好了不少:“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昨天下午,我照老祖宗的吩咐給四公主送了添妝的東西過去,看見她和貞妃娘娘抱在一起哭個不停。我還聽說貞妃娘娘在接到聖旨後就哭暈過去了一次,把大家都給嚇壞了。”

    “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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