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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祁山先生,稀世大儒

    上京城的廟會不止是遊玩的好去處,更加是文人雅士的天堂。

    一條護城河連綿上京四個城,河燈漂浮其上,帶著人們的美好祈願漂游遠處。

    而岸上則還有不少的雅趣之事,擅文墨的可以比試書法,擅投壺也可一較高下,便是那巨型鰲山之下的燈籠面上還書有謎語,猜中了還另有彩頭。

    秦陸白所指的方向,正是被圍得水洩不通的鰲山處。

    二人往鰲山的方向去,一路逆著人群走,等撥開人群往裏頭湊,在一眾烏壓壓的人影中找見那一抹潔淨的白時,好戲已然結束了。

    幼僖走過去,伸手在他肩上一拍。

    雲舒回過頭見是他們,臉上難掩欣喜:“你們來了。”

    這時有人拿了盞燈籠過來,行到雲舒面前站定,雙手將燈籠奉上:“公子技壓群雄,這是公子的彩頭,還請公子拿好。”

    “多謝。”雲舒坦然接過。

    那是一盞做成兔子模樣的燈籠,小巧精緻,細看之下,可見那一雙紅色的眼睛是用兩塊半圓的紅寶石做成,奢華之餘更添栩栩如生。

    另外燈麵還題了句詩:天保定爾,俾爾戩穀。罄無不宜,受天百祿。降爾遐福,維日不足。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這是《天保》裡詩,大概意思便是上天保佑福壽安寧,事事順心,配合今晚的廟會,倒還真是點在了正點上。

    秦陸白也注意到了兔子燈上的詩,細細揣摩了一會兒,忽然訝道:“這字倒有些像祁山先生所寫。”

    雲舒拿起燈放在眼前觀摩,待來來回回的看上兩遍後,心裏已然有了答案,不由一喜:“的確是祁山先生的真跡。”

    歡喜之餘又不免想通了一點:“難怪會用這個燈籠做彩頭,倒不是因為這兔子眼睛上的寶石,而是這燈面上的字,可是千金難求。”

    幼僖不太常習書法,也不知道這位“祁山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秦陸白識得,雲舒見了更是歡喜。

    默了默,抵不住好奇的問:“這位祁山先生,究竟是誰啊?”

    秦陸白解釋:“祁山先生是山西大儒,後來遊歷四方,並無人知曉他的住所。不過他自創了一種書法,當時還頗受文人墨客的追捧,爭相臨摹,而大家便把這種自創的書法用祁山先生的名號來命名。”

    “所以這位祁山先生,真的就叫祁山?”幼僖問。

    “也不是。”雲舒放下了花燈,緩緩解釋,“聽說這位祁山先生原就出身於書香世家,家裏人都希望他能夠考取功名,為家族爭光,可祁山先生卻覺得官場汙穢險惡,不願在這裏蹉跎光陰,惹得一身汙垢髒了廉潔,便一意孤行要走自己的道。”

    幼僖點了點頭:“那這麼說來,這位祁山先生還挺有自己的見地。不過悖逆家族,想必這條路也不是很好走吧。”

    秦陸白笑了笑:“誰說不是,聽說祁山先生下了這個決定之後可把族中長輩氣得不輕,還興師動眾的召集了族中有名望的一起想逼祁山先生就範,可祁山先生性子執拗,既決定的事情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後來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族長還曾揚言,祁山先生若不改口便要將其在族譜上除名。”

    “所以他就範了?”幼僖好奇。

    “並沒有。”話至此處,秦陸白也不由得嘆了口氣,“是個硬脾氣的人,不肯服軟,不肯道歉,竟就真的孑然一身出了家門,還摒棄了族姓。若有人問及姓名,只稱一聲‘祁山先生’。”

    有關祁山先生的逸聞當年傳得可是沸沸揚揚,不過那時候他們尚未出生,所聽之事不過都是口口相傳,真名已不可考究,事蹟也是傳得千變萬化,可大抵也就是這個樣子。

    算算時間,到了今時今日,祁山先生應該也有八十七歲的高齡了,所書仍舊筆鋒遒勁,半點兒不輸當年,已經很是不錯。

    幼僖聽得明白,大概也瞭解了這位祁山先生。

    聽起來到的確是個有風骨的人,不畏世俗強權,不畏旁人冷眼,在指責與不解中仍舊堅定走自己的路,甚至還打響了名號,在這煩擾雜亂的世間留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不過似這般不顧一切,拋家舍姓的行為,幼僖自認不能苟同。

    人這一生不僅僅只是爲了自己而活,家族的重擔,生活的壓迫都一一承受。不想柴米油鹽,卻只想詩歌酒茶,這又如何可能呢?

    也罷,或許才能卻有獨到之處,她不擅長文墨,也就不好在這方面妄自評論。

    “對了,這兔子燈是第幾名的彩頭?”幼僖不願再去想那位祁山先生,於是岔了個話題。

    雲舒答得坦然:“第二名。”

    “第二名?”

    幼僖和秦陸白同時驚撥出聲,又再相視一眼,實在難以想象以雲舒的文采竟只能屈居於第二。

    去年他可是以一甲的好名次進宮封了官階,那一手文章,便是內閣大學士都稱讚不絕。如今這燈謎之下竟還有人勝過他奪了頭籌,這倒是有些令人好奇了,究竟是有誰竟比雲舒還厲害的。

    雲舒只是笑笑,並不在這件事情上多辯論什麼,總歸在他眼中猜謎不過雅趣,和彩頭無關,和名次亦無關。

    “雲侍郎!”

    熱鬧吵雜的人群中似有嫋嫋清音傳來,在這混亂喧譁的鰲山旁,竟似靈鳥叫聲一般悅耳。

    三人的目光在人群裡睃巡,最終定格在某處。

    鰲山的另一旁,有一身粉色衣裙的姑娘緩緩及近,身姿婀娜,弱柳扶風一般款款走來。

    幼僖一眼認出:“那不是寧相的女兒,寧瑤麼!”

    憶起方纔她自人群中喚“雲侍郎”,想來應該和雲舒認識。

    這倒是奇了怪了,一向只埋頭公事的雲舒,竟然和丞相的女兒認識!

    寧瑤款款走近,似才注意到一旁還有幼僖在,臉上表情微一變化後,福了一禮。

    幼僖微笑頷首:“還真是巧啊,這人山人海的,也能在這裏碰見寧姑娘。”

    寧瑤盈盈淺笑,飛快的看了眼雲舒,再低下頭,臉頰卻已不覺間紅了一片。

    幼僖秀眉一挑,轉過頭和秦陸白相視一眼,彼此已是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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