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躊躇之際，手心被一雙大手猛的握緊。

    楚穆席嚯的一聲站了起來，臉色難看的快要陰沉的要滴下水來。

    “爺爺我說過，您別為難他。”

    楚老爺子柺杖拄地，敲得咚咚響。

    這尖銳的聲音迴響在大廳中，讓每個人的耳朵都磨得生疼。

    “楚穆席，你爺爺我已經一退再退，一讓再讓，你還要讓我怎麼樣？！”

    老爺子一伸出柺杖揮了出去，敲打在了楚穆席的腿上，肉體和木質的柺棍碰撞的聲音聽得人耳朵發麻。

    “必須給我要個孩子！”

    “我說了不可能。”

    祖孫兩人像鬥雞一樣的針鋒相對，陸明煦見氣氛僵硬，只好出言緩和。

    “爺爺您放心，我肯定說服他要個孩子，對於娛樂圈我是真的不能答應你，對不起！”

    “陸明煦，別說話。”

    楚穆席的臉色越來越沉，強烈的低氣壓在三個人之間環繞。

    他深深的看了老爺子一眼，再次重複，“爺爺我說我絕對不會要孩子，您就死了這條心。”

    老爺子又伸出柺杖想要去敲打楚穆席，卻一個失手柺杖落在地上，自己也撲倒在了地上。

    身體抽搐，臉色泛白，嘴唇立刻發紺。

    “爺爺！”

    楚穆席趕緊把楚老爺子給扶到了沙發，家庭醫生在一分鐘後立刻奔來。

    “窗戶開啟，保持通風。”

    老爺子胸前的衣服被解開，家庭醫生做了該有的急救處理，胸外復甦按壓。

    場面一片混亂。

    陸明煦在那裏愣了幾秒，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心臟病人的發病。

    又急又快，沒有任何的預兆，老爺子的臉色煞白，看起來像不行了。

    他從未見過楚穆席這樣的慌亂，一向在自己面前沉穩的楚穆席此時，手居然在輕微的發抖。

    十幾分鍾之後救護車嗚哇嗚哇的在楚家外面響起，眾人抬起擔架，把楚老爺子抬到救護車上。

    楚穆席和陸明煦作為家屬陪同，和楚老爺子一起去了醫院。

    兩人追著護士和大夫一路跑了過去，接診的老大夫也是認識楚穆席，到此時看了楚老爺子的檢查結果，臉色凝重。

    “林醫生，爺爺到底怎麼了？”

    林醫生搖搖頭，“老爺子最近是經常生氣嗎？或者是情緒激動。”

    “是。”

    “那就對了。”

    林醫生把檢查報告遞給護士，“情況很不樂觀，需要馬上做手術。老爺子的病不能氣著，不能勞累不能激動，你們怎麼不看著點兒？！”

    陸明煦羞愧地低下了頭，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楚穆席也不會和老爺子吵架，老爺子也不會連番被氣。

    甚至已經到了這個程度。

    “簽字吧，我們馬上做手術。”

    “好。”

    楚穆席廢話不多說，立刻在手術單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老爺子被從急診室拉到了手術室，外面手術中三個紅色的大字在門頂，紅的鮮血淋漓，戳痛了兩個人的心。

    兩個人坐在走廊裏默默不語。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根本就不給陸明煦任何反應的機會。

    “楚穆席，爺爺會沒事的。”

    陸明煦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楚穆席的手，方纔察覺到楚穆席竟然出了一手的冷汗。

    “爺爺會沒事的，對嗎？明煦，他那麼多次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不可能栽到這個病上。”

    楚穆席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陸明煦第一次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的脆弱。

    原來他也有弱點，他也有軟肋。

    雖然外人看上去楚穆席和楚老爺子並不親近，但是陸明煦知道這個人就是外冷內熱。

    怎麼能不擔心呢？

    “爺爺會沒事的對嗎？明煦。”

    “沒錯，爺爺一定會挺過來的，楚穆席。”

    “爺爺會沒事的，對嗎？”

    “對爺爺會沒事，他會安全的從手術室裡走出來，並且可以在虎虎生風著拿著柺杖揍你。”

    ……

    以上的對話重複了數次。

    楚穆席一遍一遍的問陸明煦，一遍一遍的答。

    像是在這一問一答間便已經確定了楚老爺子是安全的，是健康的，可以順順利利的從手術室裡走出來。

    兩人一直坐在醫院外面的走廊上，就這麼坐了一夜。

    第二天那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大字終於滅了，手術的門手術室的門開了，有車軲轆的聲音響起，楚老爺子被推了出來。

    楚穆席迅速的衝了上去，“怎麼樣？”

    跟在推車後面的林醫生朝著他點點頭，“運氣很好，血塊差一點就堵塞入肺腔，現在已經完全清除乾淨。至於心臟……只能說以後這次是過去了，下次就不一定了。再觀察觀察，如果沒有異常就可以徹底放心。”

    聽到楚老爺子終於脫離危險之後，楚穆席才鬆了一口氣。

    “明煦，爺爺沒事兒。”

    “對我說別擔心嘛，爺爺身體硬朗的很，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

    陸明煦心疼地摸了摸楚穆席的眼睛，熬了一夜，眼圈裏全都是滲人的紅血絲，眼袋深重，看起來憔悴至極。

    “你去睡覺吧，我會陪著爺爺醒來。”

    “我和你一起。”

    楚穆席摸了摸陸明煦的額頭，“我們一起等爺爺醒來。”

    老爺子去的是加護病房，一級護理單人單間。

    楚穆席和陸明煦坐在楚老爺子病床的旁邊，一起等著他的醒來。

    “你知道嗎？明煦。在我小時候唯一的倚仗就是爺爺，我曾經以為他無所不能，就像一個英雄那樣，不會有生死。”

    陸明煦點點頭。

    像老爺子這樣的人年輕的時候，那放在戰亂時代應該也是一代梟雄。

    而放在現代則是手握大權有雷霆手腕的人。

    和他這種人是搭不到一起的。

    有一句話楚老爺子說的對，如果不是楚穆席喜歡自己，陸明煦這輩子都不可能和楚老爺子這樣的人見面。

    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楚老爺子，陸明煦的心裏特別的愧疚。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

    再怎麼樣強悍，楚老爺子現在也是一個老人。

    老人的身體經不起折騰，剛纔大夫也說了，就差一點堵住肺腔，到時候神仙也救不回來。

    過了許久，楚老爺子的身體動了動，似乎是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