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煦一臉討好獻媚的樣子另洛書雪心中痛苦，他不想要這樣的陸明煦。

    “我聽話，不要傷害楚穆席好不好。”

    陸明煦還在央求，瘦削的身子忽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他狠狠的推開醫生和洛書雪，自己跑道大開的窗戶邊蹲了下來。

    一點一點的把自己蜷縮到了牆角，雙手環抱住自己，腦袋深深的埋進了臂彎中。

    眼前陷入黑暗的陸明煦能感覺到洛書雪炙熱的注視，他緊緊地閉著雙眼，似乎這樣就能隔絕傷害和痛苦的根源。

    “陸先生？”

    心理醫生在洛書雪的示意下試探著走進陸明煦，腳步越近，陸明煦的身子顫抖的越發厲害，到了最後幾乎坐不住要栽倒在地。

    “出去！”

    洛書雪再也受不了，他厲聲呵斥醫生出去，自己衝了過去，用身子把陸明煦圈在懷裏。

    兩人都沒有說話，陸明煦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他不需要洛書雪的安慰。

    洛書雪對他來說就是洪水猛獸，是需要遠離的存在。

    “我到底該怎麼辦，你告訴我啊！”

    洛書雪眼神悲哀，從來都沒有人愛他，他也從來沒有愛過別人。

    他和這世界的關係就是粗暴的掠奪、血腥算計和侵略。

    可是面對懷裏這個顫抖的幾乎暈厥過去的人，以往的掠奪和威脅都失去了作用。

    “到底該怎麼辦，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從沒有被愛過的孩子怎麼會愛人呢。

    他只會把自己愛的人傷的遍體鱗傷，傷人傷己。

    始終是求而不得啊。

    過了許久之後，陸明煦覺得這戲份也該殺青了，他便若無其事的抬起頭來。

    “怎麼了？洛書雪，滾開！誰允許你抱著我的？”

    他用力的推了洛書雪一把，洛書雪毫無防備被推倒在地，額頭狠狠的撞上了桌角，他卻不管不顧的衝過來。

    “陸明煦，你還記得自己剛纔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

    陸明煦迷茫，“我做了什麼？”

    他拳頭握了起來重重的錘擊自己的腦袋，“我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頭好疼，啊！”

    陸明煦抱著頭在地上滾在了一團，不停地慘叫。

    “醫生！醫生！”

    洛書雪聲音變了調子，“陸明煦放開，放開，別怕，記不起來也沒關係的，這樣會疼的，別打了。”

    求你，放過自己吧。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洛書雪心底無聲的說著，他真的錯了，他親手把他的陸明煦，他的愛人，他生命中唯一的陽光和救贖逼瘋了。

    “少爺，陸先生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

    頭髮花白的趙醫生在洛書雪的要求下再次給陸明煦做了全身的檢查，還是原來的結果。

    “陸先生的身體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

    趙醫生憐憫的看著兩人，長嘆一聲。

    “有機會的話，找找專業的心理醫生吧，少爺。陸先生的身體從臨床上來看沒有什麼病症，只是虛弱一些，可是心理疾病有時候往往也能摧垮一個人。”

    說完這句話之後趙醫生就走了出去，這種情況外人也無可奈何。

    陸明煦已經暈了過去，是真暈。

    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結果這些日子擔驚受怕，日夜憂思以至於剛纔激動了一場，再也撐不住。

    之後的幾天，陸明煦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

    對待洛書雪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若說之前他是針鋒相對，現在就是無視。

    就像一個皮球，找不到著力點。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這個皮球一腳踢走，可是洛書雪顯然是做不到。

    “明煦！你怎麼又在往外看？你在看什麼？！！”

    “布穀鳥少了一隻。”

    陸明煦隨意伸手指了指樹上的布穀鳥，也許是又換了一批。

    這次停在樹上的只有三隻。

    兩隻在一起成雙成對，另一隻形單影隻，看起來可憐的很。

    洛書雪：“……”

    他順著陸明煦的目光看了過去，結果空無一物，哪裏還有什麼布穀鳥的影子。

    “飛走了。”

    陸明煦補充了一句，洛書雪的臉色更難看了。

    陸明煦這幾天精神恍惚，記憶似乎也出現了問題。

    而剛纔的鳥……

    難道也出現了幻覺？

    身為精神病人的洛書雪最瞭解這一點，他病情嚴重難以控制的時候就會出現幻覺。

    母親、陸明煦、死去的同伴以及父親，一幕幕在腦中像噴薄的巨浪要把自己淹沒。

    “回來，我們回來。別站在這裏，危險。”

    陸明煦竟然回頭朝著洛書雪一笑，“你以為我會跳下去？”

    洛書雪：“……不是。”

    他不敢再刺激陸明煦，只能盡力的安撫他。

    “不可能，我還要去找楚穆席呢，他還在等我。”

    陸明煦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向日葵終於開放。

    可是洛書雪卻覺得不寒而慄。

    母親臨死之前也是這樣精神恍惚了幾天，徹底沉浸在對於父親的幻想中。

    和陸明煦簡直一模一樣！

    "我不允許，不準再提起楚穆席，不准你提起楚穆席。"

    作為一個精神極其不穩定的病人，洛書雪幾乎崩潰。

    "好，不提了。"

    出乎洛書雪意料的是，陸明煦竟然妥協了。他回到床上坐下，赤腳纔在精緻的天鵝絨毛毯上，就那麼低著頭一言不發。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洛書雪想打破這樣的僵局，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沉默，就是彼此針鋒相對。

    死局，死局，永遠的死局！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陸明煦也越發的沉默了起來。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活力，洛書雪眼睜睜的看著生氣一點點從陸明煦身上抽離。

    “別這樣好不好，和我在一起就真的那麼痛苦嗎？”

    “我已經答應和你在一起，洛書雪，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陸明煦反問道：“貪心你會什麼都得不到。”

    系統：【洛書雪好慘，宿主。】

    “我更慘，謝謝。”

    洛書雪日日夜夜守著陸明煦寸步不離，日夜難眠。

    陸明煦就是他握在手裏的糖果，握緊了會化，鬆手會溜走。

    他只能看著陸明煦一天天的頹敗下去，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少爺，陸先生的心裏問題已經很嚴重了，您最好帶他去看最好的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