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瑤猛然驚醒，趕緊看向身旁。

    紀卿雲已經睡著了。

    她看到紀卿雲那魔氣四溢的左手手臂，隱約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這個魔尊，怎麼會跟紀卿雲長得一樣？難道是他前世？”

    她再度浮空上升，將血液抹在石碑身上，匯聚出來的魔魂那般生動，垂眉斂目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是沒有半點神采。

    雲瑤定定看著這張與紀卿雲一模一樣的臉，再一聯想到剛纔紀卿雲那個反應，歪脖想了想：

    “我這推測很有道理啊。”

    開天闢地時候的魔尊是紀卿雲。

    那開天闢地時候的天尊……

    不會是她吧？！

    雲瑤頓時來了興致，歡歡喜喜扛起紀卿雲就走：

    “那我豈不是能撅了我自己的墳墓？！好事兒啊這！”

    她扛起鋤頭就要去找，但想了想，卻又無奈：“不行，紀卿雲不想讓我挖他祖先的墳，倘若我要是真挖了，只怕他醒過來會生氣的。”

    雲瑤無奈地看了紀卿雲一眼，將鋤頭收回空間：“還是算了吧。”

    紀卿雲躺在雲瑤肩膀上，昏昏沉沉間，好像來到一個夢境。

    他夢見漫天的海棠花飄動著，少女眉目含情對著鏡子掃眉抹胭脂。

    這個女人，竟是雲瑤。

    他剛想喊她，卻又仔細看了看。

    是雲瑤，也不是她。

    女子生得嬌媚，眉眼間的氣質更溫婉，似乎是聽得了外面的動靜，歡喜起身：

    “夫君回來了！”

    她推門而出，臉上帶著燦然笑意：“夫君——”

    紀卿雲順著看過去。

    只見那漫天的紅海棠之下，男人手中拿著一隻狗狗，眉眼間盡是疼惜：

    “路上遇到一隻被遺棄的小狗狗，想著你會喜歡，以後就跟咱們一起生活吧。我出門的時候，它還能陪著你。”

    紀卿雲眼眸微亮，不自覺笑了起來。

    他們竟然在一起過嗎？

    而云瑤也撲哧一笑，歡喜地奔向他：“喜歡，超級喜歡！！！”

    在之後，他竟詭異得像一個鬼魂般，跟在雲瑤身後過日子。

    他知道，她是個修仙一族的大小姐，對男人一見鍾情，與他私奔的。

    因為他生來就是災星，走到哪裏都會有厄運，所以在哪都會受到虐待。

    但云瑤不一樣。

    她心疼他，愛護他。

    男人也喜歡上她，而且，跟她在一起，不會給她帶來厄運。

    因為她是天生的小福星。

    倆人在一起時，雲瑤總會小女人般地依偎在男人身邊，兩個人一起耕耘一起做飯，偶爾他還要出去工作掙錢餬口。

    可儘管是這樣貧苦的日子，他們依舊甘之如飴。

    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是個男孩兒，一歲時，就隱約能夠看出來他長得跟卿雲很像。

    紀卿雲哪怕是個靈魂，站在一旁見到這孩子，也很是神往。

    可惜好景不長，沒有多久，雲瑤的師門就找上門來。

    但因為男人不在，雲瑤與人纏鬥之後，被帶走後，孩子也被帶走了。

    男人像是被抽空了魂，遍尋天下也找不到妻子和孩子的蹤跡，日復一日的找尋之下，愈發走火入魔，冷心冷情。

    等他再與雲瑤見面，便是天地混沌時。

    彼時，雲瑤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小小的身影，她眼中滿是執念，見到男人時，淚水也無聲滑落。

    倆人遙遙相見，卻被阻隔。

    他滿心滿眼都是她，她卻眼中帶恨，與他合力劈開混沌天地之後，成為天尊。

    而他，也因為滿身魔氣，成為魔尊。

    可她卻瘋了。

    因為她當初被人帶回去之後，沒有能力抵抗，孩子被那些族人視為孽種，用法術殺死了孩子。

    這麼些年，她一直都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臥薪嚐膽，成為天尊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殺了這幫人。

    結果卻被她的師父鑽了空子，寫下了幾條天規。

    而她則被天罰，魂飛魄散前，顫抖著把天規加了一句話，倒在男人懷裏。

    她不後悔自己殺了那些人。

    她甚至是笑著說：“我沒有能力保護好我的孩子，這是我該得的報應。”

    “若能有來生，我定然要做個強大之人，保護我身邊的所有人，再也……不要做神仙了。”

    “等我下一世，我們再在一起，好不好？”

    男人眼睜睜看著她斷氣，悲慟不已。

    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男人，宛若瘋了般，也衝上九重天，屠盡所有與他作對之人。

    他幫她報了仇，卻沒有辦法從那段感情抽離，把屍體埋到魔族，日日都在她墳墓便陪著說話。

    紀卿雲站在一旁，也覺得好似被剝骨抽筋，極其痛苦。

    可站在墳墓邊垂首佇立的男人忽然開口：“看夠了嗎？”

    紀卿雲聞言一怔，回頭看向四周，眼神驟然冷了：“你在跟我說話？”

    男人神色淡定，不答反問：

    “我跟她在一起了嗎？”

    紀卿雲眼眸沉沉，劍眉擰起：“我們是我們，你們是你們，不能相提並論。”

    雖然他隱隱知道這可能是他的前世。

    但他不喜歡這過往，怕這種悲劇過度給他們。

    男人卻也不惱，笑道：“給你這個。”

    他遞來一把寒氣凜凜的劍，魔氣肆意。

    紀卿雲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本尊是天尊，不會用魔族的劍。”

    男人聞言勾唇一笑，那本應該不染世俗的臉上竟有幾分邪魅：

    “送給她的。”

    少年眯了眯眼，更是有厭惡翻騰：“那更不可能。”

    男人倒也不惱，玩味睨著他道：“你不給，我就順著夢給她，我已經感知到她的存在了。”

    頓了頓，他揶揄道：“在她的夢裏，你管不了我。”

    紀卿雲眉眼間閃過一絲荒謬，猛地將長劍搶過，眼神盡是狠戾：

    “你敢再對她動點歪念頭你就試試看。”

    男人不以為然，挑釁望著他：“本尊就是你，你能把你自己怎麼樣呢？本尊當初死了之後，魂魄經過上萬年的洗滌纔有了重新轉世投胎的機會，不然，你以為你會成神嗎？”

    頓了頓，他又惋惜：“只可惜，她不願意成神了，我們終究還是錯過了一次。若我知道她不會成神，我定然不會費那麼大力氣轉換靈魂。”

    男人轉身看著墳墓，又慢悠悠坐回去：“回去吧，這把武器只能她用，如果我發現她沒有用，我就親自去她夢裏告訴她一聲。”

    紀卿雲擰眉，剛想警告他，卻從夢中睜開了眼睛。

    雲瑤立刻探頭出來，歡喜雀躍：“你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