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線很冷。

    小姑娘也沒多想，轉身離開了。

    大門口，僅剩下這對父女。

    白成宇抱著佳月走到角落，目光似乎是在發怒的邊緣：

    “裡面那個哥哥是你救的嗎？”

    小姑娘被抵在牆角，陰影將她整個人都罩住，笑得卻很甜美：

    “我給他喝了水。”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白佳月笑容一僵，表情逐漸凝重，卻還是討好的拿出玉佩來給他看：

    “哥哥給的好處。只有我有，雲瑤都沒有。”

    殊不知這樣子落在白成宇眼裏更是刺眼：

    “那是因為盛靈均以為是你救的他！你為什麼要冒領！？”

    “我沒有冒領啊。”白佳月把玩著玉佩，童音稚嫩：

    “哥哥問我是不是我救了他，當時瑤瑤也不在房間，我就說是了呀，要是瑤瑤在，我是不會冒領的。”

    她竟然毫無愧疚之心。

    白成宇血壓飆升，一把將她手裏的玉佩奪去：

    “去跟人家澄清，告訴盛靈均，救命恩人是雲瑤不是你。”

    白佳月兩手空空，困惑不已：“為什麼？”

    “你竟然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

    白成宇難以置信：“因為你這是在撒謊！這你冒領了人家雲瑤的功勞。我有教過你這樣嗎？”

    白佳月被吼得一顫，眼眶稍稍有些紅：

    “可是爹爹你不是讓我撒謊的嗎？你說只要我撒謊就會有糖吃。”

    白成宇也是恨鐵不成鋼：“那是因為我讓你別說我是你親爹，我沒讓你在其他地方撒謊！”

    白佳月聽得有點懵：“那佳月該什麼時候撒謊？”

    白成宇無言以對。

    小姑娘抿唇，委屈巴巴：“這玉佩爹爹若是不喜歡可以給我，我喜歡的。”

    白成宇胸口起伏，勉強忍著：“你有沒有想過，你撒謊被人家發現了會是怎樣的情景？”

    白佳月笑嘻嘻地抱住了他：

    “爹爹不說我不說，誰也不知道，那個雲瑤看起來很傻，她根本就不會像月月這樣聰明！”

    小姑娘琥珀色的眼睛滿是笑意，明明撒了謊還坦坦蕩蕩：

    “爹爹，你跟我說，我撒謊撒得好就有糖吃，你看，今天月月拿到了玉佩，你該誇獎我呀！別生月月的氣了！”

    白成宇心中百感交集。

    這是他親女兒，但又因為他曾經答應過白氏不納妾，怕白氏聽到了又有一些麻煩，只能教這孩子撒謊。

    沒想到反而讓這孩子覺得撒謊是件好事了。

    他只能將玉佩還給女兒，警告道：

    “若是被人發現，你就說是盛靈均誤會，你從來沒有騙過人家，是他聽錯了，知道了嗎？”

    白佳月歪頭疑惑：“可那不也是撒謊嗎？”

    白成宇擰眉：“如果你撒謊能夠獲得更好的東西，那撒謊也是有應該的。但是你不能去撒謊冒充別人，因為總有一天會被人發現。”

    後面的她聽不太懂。

    但是前面，小姑娘理解很透徹。

    只要是撒謊，她就能夠拿到更多好東西。

    在爹爹面前是這樣，在那個大哥哥面前也是這樣。

    白佳月對玉佩愛不釋手。

    幸好她說是她救的，不然那個大哥哥就跟雲瑤好了！

    -

    傍晚，天域宮廚房忙裏忙外，正準備一桌豐盛的佳餚。

    今天蕭霆去陸離家裏住了，只有雲瑤一個人。

    她很無聊，跟蕭以仁叔叔玩了會兒猜拳，但沒過多久，他就有事先走了。

    還沒完盡興，她主動去找盛靈均和白佳月：

    “我們一起玩吧！”

    盛靈均冷冷瞟雲瑤一眼，不太喜歡她。

    他不喜歡這種活潑孩子。

    好像一刻都停不下來，會搞破壞的那種。

    反而白佳月捧著一本書，在他旁邊安安靜靜。

    盛靈均問：“佳月，你要不要跟雲瑤一起去玩？”

    小姑娘頭也不抬，看得很是入神：“不了哥哥，我喜歡看書。”

    盛靈均眉眼佈滿溫柔，看向雲瑤時又消失殆盡：

    “你看看人家小小年紀就知道看書，你也不知道上進。”

    雲瑤嘟起嘴巴，湊過去看了眼。

    《兒詩三百首》

    她咕噥：“可是我不喜歡看書。”

    白佳月聞言掀眸看向她，那雙似是琉璃的眼含著幾分驕傲，溫聲細語：

    “瑤瑤，看書可以讓人增長知識，對將來是有好處的，我爹爹就天天告訴我，要成為一個聰明孩子，我一刻都不敢忘呢。”

    雲瑤滿臉懵懂：“可瑤瑤看一遍就會了，也沒什麼意思呀。”

    白佳月一怔，與盛靈均相視對望。

    空氣裡面彷彿瀰漫着尷尬。

    直到她噗嗤一笑，歪頭看著雲瑤：

    “瑤瑤，你可真會撒謊~”

    盛靈均冷哼，目露兇光：“小小年紀就知道吹牛，可真讓人刮目相看。”

    “瑤瑤沒撒謊！”雲瑤急了，衝白佳月伸手：

    “佳月，你把書給我看一遍，一遍我就能背下來！我說的都是真的！”

    盛靈均卻嫌棄的給她推開。

    雲瑤被推得一個踉蹌，無措攥著衣角。

    她眼睛紅紅的，似哭非哭：“可是瑤瑤沒說謊，瑤瑤能背出師表。”

    “我也能背。”白佳月悠悠開口：“這個也沒什麼厲害呀~”

    盛靈均更是鄙夷：

    “你看到了嗎？會點本事就知道吹噓，就算是你是天域宮的長女，也不能如此無禮，能不能學著佳月的安靜？”

    雲瑤眉心一皺，感覺自己說什麼也沒用，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白佳月捧著書，看起來歲月靜好，單純又無辜。

    她說：“靈均哥哥，你還是去找雲瑤吧，畢竟你住在她家裏，若是得罪了她，以後可能會很麻煩呢。”

    盛靈均更是煩躁：“我沒有得罪她，我只是在說事實，她年紀這麼小就知道說謊，像什麼話？”

    嘴裏是這麼說，但心裏像是有個疙瘩，有點不太舒服。

    他強制自己忽視：“哥哥還是更喜歡月月這樣的性子，溫溫柔柔，多省事兒。”

    白佳月笑得更甜，將書本合上：

    “父親收到的家書上寫著，雲瑤特別聰明，只是人不太好，把我姐姐都氣哭了。”

    盛靈均聞言一怔，更是連想都沒想，厭惡不已：

    “鳳宮主那麼好一人，怎麼能生出這麼壞的孩子？”

    他冷哼：“果然這天底下熊孩子都是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