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交錯間，她有些走神。

    若是跟紀卿雲在一起成婚，她死在大婚上，他到底會不會回到天上，摧毀天道？

    許是沒什麼迴應了，少年輕咬她一口，啞聲喘息：

    “我要回天界了。”

    雲瑤心裏咯噔一聲，訝然看向他：

    “什麼？”

    少年依依不捨地從她唇上撤離，眼裏翻騰著情慾：“我要回天界，做一點事情，只有做好了那件事兒，我們才能夠真正的洞房花燭。”

    她蹙眉：“什麼事情？”

    空氣一片靜默。

    紀卿雲漂亮眼眸陰沉沉盯著她，勾唇道：“你想的那件事兒。”

    她眉眼間滑過一絲詫異。

    沉雪都跟他說了？！

    “沉雪什麼都沒跟我說。”紀卿雲扯著嘴角，漫不經心地道：

    “我猜出來了。”

    她血液驟冷，張嘴欲言，卻是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紀卿雲冷冷打量著她，笑得愈發涼薄：

    “看來我猜想的是真的，你想要讓我回天界。”

    雲瑤又是一怔：“你詐我？”

    少年散漫坐到她身邊，手環住她腰肢，似蛇般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

    “我喜歡你好多年了，雲瑤，我瞭解你，也不瞭解你。可你瞭解我嗎？哪怕只有一點？”

    她莫名覺得脊背有一股涼意竄上來，辯解道：“我只知道，你是個受盡委屈的人。”

    少年執起她的手：“那除此之外呢？”

    雲瑤皺了皺眉：“受到壓迫，不得反抗，並且留下了很多心理陰影的人。”

    怎麼聽，怎麼可憐。

    紀卿雲輕笑一聲，笑容愈發陰沉：“如果我僅僅只是一個這樣的受害者，我是站不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雲瑤皺了皺眉，看他慢慢起身：

    “當初我喜歡上你，你不喜歡我，我想盡法子也沒有辦法引得你一絲心思，我知道你對權力感興趣，我必須要站在最高點與你相遇，你才能多看我兩眼。”

    “我如今你性情大變，跟過去那個只知道想著自己的四公主不一樣了，可你的本性還是一樣。”

    紀卿雲回頭看向她：“你喜歡權力，你想要這世間的一切，哪怕現在的你沒有過去那般野心勃勃，我也知道，其實你心裏是想要天族的，你希望天族也能掌握在你手中。”

    雲瑤懊惱蹙眉，解釋道：“我沒有，我讓你回去，也只是希望我的子民平安。”

    “是嗎？那你為什麼要培養惟清成為鮫人族王上？”

    紀卿雲俯下身，居高臨下看著她，眼中銳利幾乎要將她刺穿：

    “當初鮫人族的繼承人，無論怎麼輪都輪不到惟清，但你去了，你強佔鮫人族，並選中當時的繼承人悠苒，要把她帶到你身邊，你想養著她，讓她對你有不可割捨的感情之後再送回去，這樣悠苒繼承皇位，你就有把握讓鮫人族永遠都在你手中。可你算錯了，悠苒太過受寵，人家根本就不想給你，倒是給你一個受盡苦難的惟清，你就像是培養我一樣培養他，恰好因為惟清在鮫人族受盡委屈，反倒更感激你，成了王之後也是對你百般敬畏。”

    紀卿雲目光灼灼，眼神中毫無鄙夷，迸發著瘋狂的貪戀：

    “你希望鮫人族的王是真心喜歡你，避免他會對你造反，你也希望，天族的王是真心喜歡你，這樣我們就再也不能夠對你有什麼威脅，還能夠為你所用。”

    雲瑤錯愕逐漸轉變，沒想到他竟然都猜出來了。

    這麼些年，這些都是她的小心思，連惟清本人都不知道，以為她是真心對他好。

    不過既然被指出來，她倒也不說什麼，坦蕩頷首：

    “是。”

    她是打得這個算盤。

    可憐是真，寵愛也是真，算計還是真。

    對她有利，又不損害她什麼的事情，她為什麼不做？

    而且她也敢承認，就算是惟清有一天失勢，她也養得起。

    又不是利用完就扔。

    紀卿雲見她這副理直氣壯的神情，眼中深意更濃：

    “那我呢雲瑤，你對我的喜歡裡面，有沒有一點算計？”

    雲瑤一怔，荒謬笑開：

    “紀卿雲，我要是真想算計你，當初在你刺死我之前，我就已經答應你的求婚了，我從未虧待你，甚至把我一切能給的都給了你，就連現在我都是愛你的。”

    “可是我不信。”

    紀卿雲手撐著雙臂，大片陰影從頭頂落下來，將雲瑤困於他的臂彎之中：

    “你騙了我太多次了，你說我死了你就原諒我，可我從墮仙崖跳下去也不見你找我，成為你徒弟之後，你又對我不冷不熱，你把我放在那一群男人中，我好不容易熬出頭，你又想算計我，讓我回天界！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傷心！”

    雲瑤渾身一顫，隱隱有心虛攀上眉眼，別過頭：“你不想回，不回便是，我再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紀卿雲挑起眉：“跟我行周公之禮，讓天罰劈死你？讓我再失去你一次？”

    雲瑤愕然，張嘴難言。

    少年詭譎一笑，半跪在她面前，漆黑眼底隱約顯露癲狂：“雲瑤，我走到今天真不容易，爲了能夠讓你多看我兩眼，爲了我們能夠在一起，我勤修苦練，積攢錢財，所做一切都是能夠與你並肩，我在衝動之下殺了你已經很後悔了，好不容易盼到你對我心動，我卻沒有安全感。”

    雲瑤被他這樣赤裸裸盯著，逐漸感覺不妙：

    “那你怎麼樣纔能有安全感。”

    少年滾燙的手緊緊握住她手臂，一把將她扣在龍位上：

    “我要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雲瑤赫然瞪大眼睛，伸手想要掙扎，卻發現他的力氣竟然比她還要大。

    她更是慌了神：“紀卿雲，你做什麼！？！”

    紀卿雲額角青筋暴起，眉眼間的痴狂愈發不知收斂，語氣卻極為輕鬆：

    “我知道你力氣大，所以我在暗地苦練移山之力，終於能夠壓過你了。”

    雲瑤眉眼間難得迸發一絲恐慌，搖頭道：“紀卿雲……你清醒一點。”

    少年蒼白麪頰附著一層病態的紅，輕喘著說：

    “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想讓我回到天界，你想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我不能一個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