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一怔，語氣無比自然：“當然不是我。”

    “可這上面有玫瑰味兒。”

    她：“？這你都能聞到？”

    她一回頭，就對上了月姬銳利的目光：

    “你果然騙我！”

    雲瑤後知後覺：“你竟然詐我！”

    倆人相對無言，卻噗嗤一聲笑了。

    雲瑤笑得前俯後仰，無奈擺手：“沒辦法啊月姬，你太笨了，我真怕跟你混到天黑你也不成功。”

    月姬也笑得肚子疼，稍稍回神後故作驕傲：“也罷，左右那些人都以為是我套的。”

    她話是這麼說，眼裏還帶著竊喜的笑：“應該……不丟人吧？”

    “不丟人！”雲瑤大喝一聲：“走！咱倆買裙子去！”

    氣氛玩嗨了，月姬也放開很多，儘管依舊是那般淑女，但步子輕快了不少。

    而且玩到天黑，還完全沒有回家的意思。

    倆人還在酒樓包廂裡點了壺酒喝，卻都是沒有酒量之人，都有點上頭。

    雲瑤醉醺醺道：“我已經好久沒有跟姐妹逛街了，簡直就是釋放！”

    月姬也重重點頭，一口將酒悶下，也有點苦悶：

    “你別看我人緣好，其實沒有人真心跟我做朋友，她們就是看著我的頭銜好，巴結我！我也好久沒出來買衣服了。”

    “沒事兒！我真心對你！我頭銜也好！我也牛逼！”雲瑤大著舌頭到她身邊，摟著她肩膀敬酒：

    “你是個好人！我就喜歡好人！所以我喜歡你！我幹了！你隨意！！”

    月姬被扯得來回蕩，仰頭望向她的眼睛：

    “你喜歡我？”

    雲瑤重重點頭，臉蛋紅得想蘋果：“嗯！”

    她聞言更是嘿嘿地笑，“那你知道，在你當初死了之後，我是怎麼想的嗎？”

    雲瑤有點站不穩，傻笑道：“你肯定開心啊！”

    月姬卻豎起一根手指，堅定搖頭：“不！我不開心。”

    說完，她悲涼的笑了，又倒一杯酒：

    “我當時就想，你可算是死了，可過了一會兒，我又反應過來，你怎麼就死了呢？”

    月姬把酒拿在手中，搖搖晃晃：“直到卿雲自殺了，我才徹底反應過來，你死掉了，就連卿雲都為你殉情。我還挺傷心的。”

    “當時天界所有人都在勸我寬心，說卿雲沒死，魂還活著，不過就是歷了一場情劫。”

    她卻譏諷的笑了：“其實我傷心的是你，因為你死了，就再也沒有人告訴我，我應該要怎麼樣活著了。”

    雲瑤晃晃腦袋，睏倦的趴在桌子上，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可月姬越喝越清醒，繼續道：“我自小就知道，我將來要嫁給那個身份，哪怕他是個歪瓜裂棗，他是天底下最糟踐的人，我也要嫁給他。”

    “紀卿雲長得好看都算我幸運，所有人都告訴我，嫁給他，是我的福氣，我這一生最完美的事情。”

    她靠近雲瑤，緊緊貼在她臂膀上，像是嘮著體己話：

    “可只有你，讓我選自己喜歡的人，說紀卿雲不會給我幸福，因為他不愛我。”

    “我怎麼會幸福呢？人人都說，紀卿雲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沒有人能夠得到他的垂青。”

    “可我也有我的驕傲啊！”

    “我的一生，憑什麼要追隨一個不喜歡的男人，就不能有我的未來嗎！”

    雲瑤被吵得有點意識，支開沉重的眼皮，見月姬滿臉淚痕，抬手去給她擦。

    “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月姬怔住，看著她的手一點點替自己摸下淚痕，內心軟得一塌糊塗。

    那雙溫柔的眼睛，好像盪漾著古井中盛著月光的水：

    “若你是個男人就好了……說不定，我真會像你娘一樣……”

    雲瑤羽睫輕顫，醉醺醺的笑了：“我娘，是個很厲害的人。”

    月姬扯扯嘴角，兩滴清淚奪眶而出：

    “真羨慕她啊……”

    -

    月色高掛，紀卿雲坐在雲瑤的房間內，安靜等待。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聲音由遠及近，他的目光也像是瞬間被點燃，期待的望向門口。

    結果是陸離。

    紀卿雲期待頓消，垂眸不言。

    陸離也知道他在等誰，端著晚餐送到桌子上：“皇子們見你沒吃飯，特意讓我送過來的，吃點吧。”

    他搖頭：“我等她回來一起吃。”

    陸離聞言皺眉，更是擔心：“可……雲瑤說不定在外面都已經吃過了，都這麼晚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等她回來再說。”

    紀卿雲依舊無動於衷。

    他就像是個雕刻，脊背挺直坐在一處，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足足兩個時辰，連口水都沒喝。

    “我還是出去等她吧。”

    他跟鬼魂一樣，沒有一點聲音，一路走到大門口。

    陸離無奈至極，只能拿著大氅給他披上：“卿雲，你這是何苦呢，雲瑤說不定不回來了。”

    紀卿雲依然搖頭，很是堅定：

    “她說她回來，我就一定會回來的。”

    他目光灼灼望著遠方：“我相信她。”

    幾位皇子都有點看不下去了：“那你回去等吧，這裏太冷了。”

    他依舊搖頭，執幼的望向門口：“我想第一時間看到她，你們回去吧，我自己等就好。”

    他們面面相覷。

    盛靈均指了指自己腦袋，小聲嘟囔：“他這裏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盛靈珏打他：“別亂說話！”

    盛唐忍無可忍：“我去找她吧，這等要等到什麼時候啊，又不是沒有玉簡。”

    卻被紀卿雲攔住了。

    他屹立在最前面，氣場身形宛若神明，輕描淡寫的說：“不用，若是打擾她，說不定她還會生氣。”

    畢竟她說過，再這樣，就不要他了。

    他擔不起這個風險。

    “可你會生病的！”盛承上前拉他：“你身體重要。”

    他卻穩如紮根，偏執的說：“我一定要等她回來，她答應我了，她一定會回來。”

    幾位面面相覷，只得搖頭嘆息而去。

    他孤身一人站在寒夜中，哪怕寒夜穿透貂裘，身上僵得宛若木人，他也沒有絲毫動搖。

    等夜深霜重，又待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他依然屹立在那。

    只是天都亮了。

    她卻還沒有回來。

    紀卿雲輕斂長睫，上面甚至還積攢了一層厚厚的霜，整個人都好像是雪打的，身子也有些搖晃。

    出來晨練的幾個皇子宛若見了鬼：“我靠！你真等了一宿？！”

    陸離攙扶著他，生怕他碎了：“卿雲，趕緊回去吧，你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麼揮霍啊！”

    卿雲長睫輕顫，撲閃撲閃的霜雪落下，依舊執幼搖頭：

    “再等等。”

    等到天大亮，她就一定會回來了。

    她一定不會，不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