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繼續碎碎念：“天道現在不讓我殺雲瑤，我纔會不管她，但將來只要是天道讓我動手，我絕對毫不留情。”

    紀卿雲目不斜視：

    “你大可以試試。”

    月姬怔住，淚水奪眶而出，心裏悶痛得無以復加。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那麼好，與他又是命中註定的緣分，為什麼就不能夠得到這個男人的垂青？

    她一直以為紀卿雲性子冷。

    可他哪裏是冷？他是把他全部的溫度都盡數給了一個人。

    別人根本得不到他絲毫的憐惜！

    雲瑤正跟陸離討論剛纔的意外，忽然感覺一抹強烈視線從遠處而來。

    順著視線看去，正巧撞見月姬充滿恨意的目光。

    她覺得莫名，又看向紀卿雲。

    少年匆匆收回視線，像一直在盯著她卻沒來得及收回，反而有些狼狽。

    她愈發迷惑。

    這場風波結束之後，雲瑤在這場戰役之中獲得了一個響噹噹的名號。

    小災星。

    無論她走到哪裏，那些學子們都會衝她吹口哨，喊她小災星。

    她完全不介意，反正她身為魔尊，將來必定會帶著兄弟把這裏砸碎。

    到時候可不是小災星了，那是大禍星！

    她與其他兩位少年跟在地潤堂師父後面，準備前往自己的院校。

    一路上，穿過華麗閃耀的爍金殿，再路過生機盎然的嘯葉堂。

    途中穿過靈氣滿滿的水靈堂和盛氣凌人的噬焰堂，最後，穿過破爛淒涼的長街，來到了個破破爛爛的院落外。

    地潤堂。

    棕金色調，是所有建築中最普通的一個，只是看起來年久失修，還不如冷宮。

    而裡面的學生們個個垂頭喪氣，見到她們畢恭畢敬的作揖，頭也不敢抬。

    脖子好似千斤重，氣場低迷得像條喪家之犬。

    宋興燦看到這一幕忽然就笑了：

    “哈哈哈哈！我的三萬兩黃金！我的三萬兩黃金啊！！！”

    領著他們的師父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奈搖頭：

    “又瘋了一個。”

    師父身材矮小，不過將將一米三左右的身高，生得短胖，穿著不太合身的棕金色對襟長袍，頭上纏著個小葫蘆。

    白鬍子與白髮幾乎在一起，而眉毛也遮掩了他大半個眼睛，雖然蒼老，但走起來步伐穩健。

    他介紹道：

    “咱們地潤堂的學生算上你們，不過四十多人，從前在這裏這地潤堂也是人聲鼎沸，足足有一千多個學生，可時間越久，那些學生在各項考覈之中無緣無故消失，亦或者自己觸犯了規則遭受懲罰，總之這一千多個學生就變成了四十個，所以看起來淒涼一點。”

    陸離表情複雜：“師父，這好像不是淒涼，這是人間地獄吧？”

    老師父腳步一頓，豎起大拇指：

    “小夥子眼睛很毒！”

    說完，他繼續往前走：

    “想必你們也看到了，這地潤堂的學生跟其他學生不一樣，他們沒有仙脈，也沒有法術，被人欺負的學生比比皆是，剩下這些都是想活著的，想熬到了年頭就可以回家。”

    雲瑤越聽臉色越難看。

    她視線越過那些學子，從他們年輕臉龐上看到了不屬於年齡的死氣和麻木。

    見證過九百多個人的死亡，不瘋也得瘋。

    她道：“您身為師父也沒有辦法保護他們嗎？”

    老師父嘆了口氣，語氣不禁悲涼：

    “我乃是土地小仙修行成正果，雖然實力與那些師尊並不差，但我出身低微，整個學院沒有幾個人將我放在眼裏。”

    “我的學生，象徵着我的臉面，我自然也心疼。”

    “可心疼又怎樣，那些學生在我面前不敢欺負，但我不在的時候，他們都會變本加厲的欺負人。”

    “我曾經也去反抗過，可那些上級卻壓著我，說這是學院的規矩，有壓迫纔有反抗，說得冠冕堂皇。”

    “儘管我竭盡全力，那些學生還是一個接著一個離我遠去，我本來也想離開，可我一想到，我不在，會有其他師尊來頂替，到時候，就這些孩子們會被欺負得更加嚴重，再無人護著他們了，所以我也就留下來，好歹保護他們，一直到地潤堂關閉為止。”

    他說完，領著她們走進一間學堂內。

    堂裡零零散散坐著三個人，見到她們霎時如驚弓之鳥，從椅子上站起來。

    椅子摩擦聲尖銳刺耳。

    眼神警惕而恐懼。

    像森林裏麵受驚的小獸，條件反射到讓人心疼。

    師父揮了揮手：“不要害怕，這些是新來的學子。”

    那三個人眼神中的警惕也稍稍緩解，取而代之是那種同情又複雜的目光，繼續坐回去，用餘光偷偷瞧他們。

    雲瑤心裏五味雜陳。

    這入門費不低，一萬兩黃金，個個都是富家子弟，哪個不是家裏的嬌生慣養寶貝？從小到大呵護長大，纔給她們送到這‘好去處’來。

    這裏竟然混成如此豬狗不如的模樣。

    師父道：“你們這幾個人，去給他們找學院服，我還有一場會要開，估計要兩個時辰才能回來，你們互相照應。”

    說完便離開了。

    只剩下那三個學子兩男一女，好像繃緊整個身上的弦，眼睛瞪得溜圓，雙手無措放在身前，慢吞吞走向櫥櫃裡，拿出了三套衣服。

    小姐姐將衣服送到雲瑤面前：

    “這是你的。”

    雲瑤伸手接過，卻注意到這少女瘦弱手臂上有不少新舊鞭痕交錯在一起。

    她驚歎：“你的手？”

    少女驚得後退，雙手緊緊背在身後，幾乎要將自己縮成一團：

    “沒什麼！”

    她卻不由分說抓住少女胳膊擼袖子看。

    纖細手臂上疤痕交錯，上面青紫遍佈，甚至還有很多針眼狀的疤痕。

    雲瑤怒火騰的一下燒起來：

    “還說沒什麼？你傷得這麼重！手上還有凍瘡呢！”

    陸離也順勢抓住他身邊的男學子，擼起袖子一瞧，跟少女傷勢幾乎一致！

    宋興燦捧著臉再度哭嚎：“我不如放棄我那三萬兩黃金了！這她娘不是人待的地方啊！我家豬過的都比我好！！”

    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

    少女推開雲瑤向後退兩步，哽咽著道：

    “你也看到了，咱們來這可不是修仙，是給這幫修仙人當奴才的，她們身邊養的一條神獸過得都比我們好，作為過來人，我勸你們還是早接受為妙。要是被他們打了就乖乖被打，少反駁兩句，他們會打得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