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瑤很委屈，對著上官婉儀控訴：“但是哥哥讓我滾。”

    她其實不是非得要獎勵，也不是非得要誇誇。

    但是……不能她做了好事之後還要說他。

    明明，不是她的錯，是那些人欺負哥哥的錯，她幫忙非但沒有受到哥哥喜歡還要被哥哥罵，憑什麼呀。

    她怨懟掃了陸離一眼，而對方對她的控訴置若罔聞，反而與上官婉儀道：

    “她多管閒事，我沒讓她管，讓她走。”

    瑤瑤倒也真來了脾氣。

    走就走。

    她邁著小短腿氣憤轉身。

    卻不想眼前閃過一道身影，身著青色長衫的上官婉儀在她面前站定，笑吟吟的張著雙臂，嗔道：

    “好端端的走什麼？你幫了我弟弟，我還要謝你呢。”

    “謝？”雲瑤黛眉皺起，甚是不解：“可是這個哥哥不喜歡我，還說讓我滾。”

    對方將牽起她的手，輕柔晃了晃，語氣親暱：

    “你聽他胡謅呢，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子冷冰冰地對待誰都是如此。其實心裏頭可高興了，小妹妹別往心裏去呀。”

    這位小姐姐倒是要比那個哥哥脾氣好很多。

    甚至身上還帶著幾分好聞的茉莉香，驅散了雲瑤心裏的那點不快。

    但她還是小心翼翼瞧了陸離一眼：“哥哥心裏真的很高興嗎？”

    陸離劍眉緊鎖，厭惡已經溢於言表。

    很明顯話不對版。

    上官婉儀笑得更是開懷：“他眉頭皺得越緊，越證明你這個人在他心裏的重要性，你不要光看表面，他這樣的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

    這個形容，雲瑤曾經在徐如玉的口中也聽過，用來形容孃親的。

    孃親對她好，是個好人。

    那陸離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那也是好人咯。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越發乖順。

    上官婉儀眼神中也漸漸摻雜了些旁的東西，拉著她往學院裏走：

    “不過你不是芽芽學堂的孩子嗎？你怎麼來這兒了？”

    雲瑤邁著小短腿跟在她身旁，如實回答：“楚楚阿姨去被訓話了，房間裡面沒有人，我出來溜達溜達。”

    “那也就是說，你來到了這裏，你的阿姨是不知道的咯？”

    “不知道。”

    上官婉儀笑得極其開懷，扭臉望向陸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站在樹蔭下的緣故，他的臉上投遞了一層陰影，斑駁的光斑落在他一隻眼睛上，滲著深棕色。

    明明照得這樣透亮，眼神中的情緒卻是晦澀難明。

    她朝他眨了下眼。

    真是天祝她也。

    她拉著雲瑤到了一間雜物房中。

    房裏堆砌著大量的桌椅雜物，推開門還有灰塵浮動，雲瑤被嗆得咳嗽幾聲，仰頭望著高高的雜物。

    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襲來。

    她皺了皺眉：“姐姐，這裏是什麼地方？”

    上官婉儀落了鎖，笑眯眯的道：“我們的秘密之地。”

    雲瑤不解：“秘密之地？”

    上官婉儀非常溫柔，俯下身拿出了個東西：

    “瑤瑤你看，這是什麼？”

    粉色近乎透明的小蘑菇被少女捏在手中。

    小蘑菇很小巧，生得極其精緻漂亮，在這種光線黯淡的地方都散發著淺光。

    雲瑤瞬間被這漂亮的小植物給吸引了：“我可以摸摸它嗎？”

    “當然可以啊！”

    得到肯定的答覆，雲瑤小心翼翼將其捧在手中，仔細檢視。

    她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東西。

    而且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植物清香，跟她平常吃到的蘑菇味道不一樣。

    上官婉儀輕聲開口：“想吃嗎？”

    雲瑤眉眼間閃過驚喜，受寵若驚：“可以嗎？這個看起來好貴的呀！”

    上官婉儀眸光狡黠：“這個雖然貴，但是你既然幫了我，你就是我跟我弟弟的恩人，把這點心給恩人，就算是再貴也值得。”

    她循循善誘：“而且這個蘑菇跟其他的蘑菇不一樣，它是可以生吃的，聽說吃了的人，會變得越來越聰明，會長高，還會變得漂亮呢。”

    這麼厲害啊……

    雲瑤眼睛已經離不開這個寶貝了：

    “它的確是看起來很漂亮的樣子，可是姐姐要是送給我，那你還有的吃嗎？”

    對方歡喜的點了點頭：“當然啊，這個就送你了，你吃了吧，而且還是甜的呢。”

    瑤瑤很是感激，將小蘑菇小心翼翼的放在手中，生怕把它給捏壞了：

    “那這個我回去留著給爹爹吃！”

    這反映簡直就是意料之外。

    上官婉儀臉上的笑容一僵，趕緊道：

    “這個東西不能放在外面太久，如果你晚上回去拿給你爹爹吃，只怕是已經餿了，倒不如你現在吃了。

    將來覺得好吃再來管我要，要多少我給你多少，還可以親自送到你家裏，如何？”

    這粉蘑菇是不能讓鳳千瀾看到的。

    因為這就是老闆姓口中所喚的“笑夢”，毒物之一。

    不管是清蒸水煮還是生吃，服用者只要是服用了這個蘑菇，會產生幻覺，隨後呼吸困難，漸漸的器官衰竭而亡。

    大人吃一顆蘑菇，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就會開始有反應到死亡，一個時辰的事兒。

    更別提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

    這顆蘑菇的毒性，幾乎人人都知道。

    但是小孩子知道的極少。

    雲瑤捧著粉蘑菇舔了舔嘴唇：“姐姐不吃嗎？”

    上官婉儀搖頭，隱隱有些期盼。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而且還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

    心在怦怦亂跳，表情也漸漸失控，勉強理智地望著雲瑤：

    “我已經吃過了，你吃吧。”

    雲瑤沒多想，在上官婉儀眼神的鼓勵下，張嘴把粉蘑菇全都放在了嘴裏。

    上官婉儀懸著的心咚的一下落了下來。

    氣氛是隻有她一個人才能感覺到的那種窒息與鈍重。

    雲瑤：“好吃！”

    她這一喊把上官婉儀嚇一跳，眼睛和嘴角都不知道往哪裏擱：

    “好吃就好，你喜歡就好。”

    明明大功告成，可上官婉儀卻沒有那種釋放的歡喜感，只感覺心臟咚咚咚的幾乎要從喉嚨裡面跳出來，匆匆抓住雲瑤：

    “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手已經被冷汗浸透，握著冰冰涼涼的。

    雲瑤皺起小眉頭：“怎麼了姐姐，你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