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瑤瑤趕緊將阿拓平放在地面上：“你看，他身上特別熱，好像是生病了！”

    說熱都是說少了。

    男人本來模樣清秀，肌膚白皙如瓷。

    但此時此刻，每一根血管都蔓延著金黃色，延至全身，幾乎掩蓋了男人清俊長相，似冬日裏燒得通紅的炭火。

    甚至都能看到那流動的金黃色血液。

    大殿內出奇安靜。

    直到凌霜把她往後扯：“瑤，你可得離他遠點，待會他要是爆炸了，那血液是能燙死人的。”

    雲瑤驚訝：“劍靈怎麼可能會爆炸？”

    正說著，阿拓忽然悶哼：“唔！！”

    她低頭看去，驚得掩唇。

    眼前這一幕極其駭人。

    男人白皙肌膚幾乎呈現透明，身體蜷縮，五官都皺在一起，雙足無力在地上蹬踏。

    “啊……啊啊啊啊！”

    嘶吼聲從低弱至難以遏制，生生震得人耳膜生疼。

    “主人！主人救我！！”阿拓難以遏制的喊道：“我要死了，我要痛死了！！”

    雲瑤聽得心絞，匆匆看向奉思：“奉思姐姐，你想想辦法啊！！他可能要不行了！”

    但奉思就站在一旁。

    單閉雙眼，僅剩的那個眼睛裝滿漠然。

    這個痛苦的劍靈，似乎並不是她的所有物。

    阿拓難以忍耐，睜開迷濛淚眼，嘶吼聲漸漸低弱下來，滿是渴求：

    “主人救我……”

    “求求你……救我……”

    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觸控到肌膚之時瞬間化作蒸汽，冉冉升空。

    雲瑤見狀更駭，急於詢問奉思：“他是有什麼疾病嗎？是不是應該把他放到冰水裏？”

    對方並不理會她，兀自嘟囔：“不中用了。”

    “……什麼？”

    奉思不再回答，反而道：“我們剛纔說好，贏了之後你可以選擇我身邊任何一個劍靈，你來選吧。”

    阿拓動作一滯，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像是遭遇兜頭一桶冰水，卻又能清晰感覺到身上近乎撕裂般的灼痛。

    “不……”

    他倉皇抓住奉思裙襬：“讓我死也死在您身邊吧，求求您不要拋棄我！求求您了！！”

    奉思不動聲色地向後挪了兩步，看向自己身邊那兩個非純劍靈。

    他們雖然神色不爽，但炎凌丹在他們身上沒有起到反噬作用。

    只有阿拓，必死無疑。

    她直接不耐催促：“你快點選，我要回去了。”

    阿拓更加心涼，又恨又痛：

    “主人！！”

    他情願死，卻不想死之前被她拋棄啊！！

    現場不少人都露出不忍之色。

    更何況雲瑤。

    她正要開口，凌霜卻搶先一步：

    “瑤，我勸你別選這個死人，他在比賽之前不僅僅沒有壓低修為，甚至還服用了劍靈禁止服用的炎凌丹，死也是他的報應！”

    瑤瑤愣住，瞬間明白過來，頗覺荒謬：“奉姐姐！你爲了作弊讓他們吃下這種東西，難道你不知道他們不能吃嗎？”

    奉思無動於衷，甚至語氣無波無瀾：

    “小妹妹，你別聽風就是雨，我沒作弊，那杯水你們喝了我們也喝了，你們是什麼反應，我們自然有什麼反應，你要是說我們作弊的話，那我還想說你也作弊了呢。”

    雲瑤瞠目：“那這個劍靈身上這種反應怎麼算，他吃了炎凌丹，不是隻有你纔有嗎？！”

    女人卻淡淡撇開頭，看都不看阿拓，將自己摘得乾淨：

    “我怎麼知道？雖然是我的劍靈，但也不是事事都得聽我的，說不定他是爲了贏得比賽不輸太難看，所以故意吃了這種東西讓我難堪的吧。”

    阿拓：“……”

    他本來還想往上爬。

    想求她憐憫。

    他手頹然倒下，可憐得像是被主人當衆賣掉的狗狗。

    雲瑤更加可憐，也很是生氣：“旁人不知道，可瑤瑤卻知道，劍靈忠誠於主人，若非你的命令！他不敢私自作弊！”

    奉思輕呵，挽起鬢邊碎髮，全然不放在眼裏：“隨便吧，你有三個純劍靈你說了算，不過我現在沒有時間在這裏跟你浪費，既然勝負已定，你趕緊選你要拿的劍靈，比賽也好圓滿結束。”

    這是打定主意不要他了。

    雲瑤氣得抿唇，小手指向阿拓：“那我就要他了！”

    奉思似乎早已料到，甚至並不肉疼，拿出匕首劃破中指，俯下身將血漬點在阿拓眉心。

    不管男人眼神有多麼渴求，她內心都無波無瀾，低語道：

    “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把你給她是最好的選擇，免得讓別人覺得我說話不算話。”

    阿拓瞳孔驟縮，臉色變得灰白。

    他揭開衣服，看到自己胸口上那鳳凰圖樣漸漸消退。

    這是他被主人遺棄的證明。

    這消散的印記像是抽乾了他最後一絲氣力。

    就算是知道自己會死，卻也也從未想過主人竟然因為他會死，而把他當做賭注送給別人。

    他想死在她身邊的啊。

    為什麼這麼對他？

    是他哪裏不夠好嗎？

    奉思施施然起身：“現在你可以滴血讓他認主了。”

    瑤瑤氣鼓鼓，別開頭不看她：“我暫時還不想收他，這件事情不要你管。”

    “行，反正願賭服輸，這傢伙以後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了。”奉思說著，痛快拿出炎凌丹遞給她：“另外一個賭注。”

    她沒好氣的搶過來，揣到袖兜裡頭：“如果有一天阿拓沒死，甚至要比現在還要厲害，你會不會後悔丟棄他？”

    奉思挑眉，眼角眉梢之間攀上嘲弄，篤定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雲瑤注視著女人離去的背影，表情凝重。

    她說的不可能，是阿拓不可能活，還是阿拓不可能變得厲害？

    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

    宣武命弟子將火靈珠送到雲瑤手中。

    弟子道：“您獲得了本次比賽的勝利，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留下來，跟宣武大人一起喝杯茶聊聊天。”

    瑤瑤果斷拒絕，滿眼都是劍靈：“不了，阿拓現在這個樣子晚輩走不開，晚輩就先回去了。”

    主位上的宣武忽然起身高聲道：“雲小姐。”

    底氣十足的聲線蕩在大殿之中，雲瑤回眸看著他。

    對方徐徐道：“他這樣子活不久，甚至會在一個時辰之內爆體而亡，所以我勸你還是找一個地方給他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