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詫異看向女人，驚訝於她竟然能夠聽懂自己說話。

    但女人對她完全不理睬，彷彿多看一眼都怕起針眼。

    只有屠殺眸光幽深的凝視著她，神色之間似有落寞：

    “因為你，它丟了。”

    雲瑤聞言一怔，滿臉茫然：“？”

    但他沒再多說什麼，動作粗暴的將包裹作為頭巾系在她頭上，並順便將她口鼻捂住：

    “這樣可以了嗎？”

    雖然很悶，但能呼吸。

    她點頭，張開手臂要抱抱。

    男人眸光微黯，單手將她抱起，順便把她的啞術給結了。

    她只覺得喉嚨一鬆，真誠辯解：“叔叔，我沒有拿過你的香囊。”

    這聲叔叔叫得屠殺擰眉：“你為什麼非得叫我叔叔？”

    “因為你就是叔叔呀。”她理所當然。

    屠殺輕嗤，身形竟肉眼可見的瘦弱幾分，那眼睛裏麵的滄桑瞬間消散無蹤。

    直接從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變成了二十歲的男人，帶著幾分得意挑眉看她：

    “這樣你還叫我叔叔？”

    小姑娘特驚訝：“為什麼你還能變得年輕啊？”

    他領著她上了畫舫，找了間客房將她放下：“劍靈不會老，變得成熟，也不過就是我自己的個人品位而已。”

    兩個人四目相對，男人表情凝重幽深：“我本來是希望，一出場，就能震懾到你。”

    她晃了晃小腳，開心道：“你的確是震懾到我了呀！你的刀身很氣派的！”

    “是嗎？”男人似乎很高興她的奉承：“那要是用我的刀身來剁碎你，你會不會很愉悅？”

    雲瑤怔住，瞬間蔫了：“……會吧，但我當時情緒應該很穩定，因為我已經死了。”

    屠殺坐在她斜對面的梳妝檯旁，一手搭在桌案上，神色從容：“嗯，說得也是。”

    兩人相對無言。

    她有點侷促，小jiojio疊在一起，偷偷抬眸瞧他。

    夕陽餘暉透過窗戶打進來，在他極為完美的側顏之上鍍層金邊，靠近陽光的那側長睫透著淡金色。

    雖然很好看。

    但這個哥哥想殺她啊嗚嗚嗚。

    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好幾眼，忽然對方側目朝她看來，不偏不倚，剛好撞上。

    她心裏一驚，速速低頭遮掩。

    小手侷促不安的搓著大腿，像在擀麪團。

    下一刻，她身側忽然凹陷下去，對上男人漆黑的眼。

    小姑娘嚇得一竄，縮在床腳像是見了鬼。

    男人見狀，表情沒變，只緩緩挑眉：“怕我？”

    她頭搖得如撥浪鼓。

    其實她也沒想到自己怎麼會這麼慫。

    但是她打不過他呀！一旦輸了，自己就會離開爹爹卿雲還有孃親她們，她真的捨不得。

    越想越委屈，她輕抿嘴巴，縮在角落看他。

    不知怎麼，對方眼裏竟然浮起一絲詭譎笑意：“那你坐過來？”

    她繼續搖頭。

    屠殺便肯定道：“你還是怕我。”

    雲瑤哽住，也不否認，小心翼翼：“你，你可以不殺我嗎？我可以給你好多好吃的，豆沙酥，桂花捲兒……”

    “不能。”屠殺抬手示意她閉嘴：“我的目的，就是爲了殺你，這是我活著的意義。”

    她一激靈，感覺自己要命喪於此，頓時傷感不已：

    “那你要殺完瑤瑤，你要去幹什麼呢？”

    屠殺微怔。

    是啊，殺完她，他要去幹什麼呢？

    雲瑤戰戰兢兢，見他陷入沉思，試探著道：“哥哥，或許你可以出去遊山玩水，還能成親吃喜糖，喜糖可好吃了哦。”

    氣氛竟然開始變得沉重。

    屠殺眼眸幽暗，垂眸看著她懸在床邊的小腳：“我不會成親。”

    “嗯？為什麼？是不喜歡喜糖嗎？”

    “不是。”他仰頭看向窗外，見大雁成雙成對飛過，他也有少許悵然：

    “劍靈一生都追隨主人，不會對其他人有二心，這是劍靈的命運。”

    雲瑤恍悟點頭，長嘆口氣：“那瑤瑤能不能拜託你件事情？”

    “你說。”

    她被外面打來的光刺得微眯眼，透過光暈竭力想要看清眼前人的表情：

    “五天之後，瑤瑤一定會輸給你，因為我現在能力不夠強大，所以我會死在你手裏，但請你答應我，我死了之後，不要對我家人動手。”

    屠殺微微一怔。

    藉着夕陽餘光，小姑娘可愛純真的臉上灑下橙色餘暉，那雙眼中也泛着光澤：

    “瑤瑤不怕輸，雖然死或許很疼，也很捨不得，但爹爹，卿雲，還有孃親，以及我的所有朋友，他們都是無辜的。”

    說著，她小手攥住他的，緩慢收緊：“你能答應我嗎？”

    溫度漸漸過度在屠殺的無名指上，他垂眸看著，有一種極為複雜難懂的感覺在心口蔓延。

    像是誰濡了一滴墨汁在那澄淨無雜質的水中。

    素來只有一個念頭的自己，突然橫斜逸出，竟然有了個歹念。

    違背命運的歹念。

    但這念頭只起一瞬，便被匆匆壓下：“我答應你。”

    雲瑤聞言點頭，總算是有點放心，卻也不自主的紅了眼：“嗯！”

    屠殺眉心一皺，忽然覺得她聲音不對：“你、你怎麼哭了？”

    她淚眼婆娑，嘴巴憋著，伸手去抹眼淚，可憐至極，哽咽著道：

    “我……我還不想死……”

    她還沒吃夠糖果，還沒跟爹爹在一起待夠，她擁有那麼多好朋友，還有親哥哥，親爹爹，還有切糕凌霜……

    越想，她眼淚掉得越兇猛：“我一想到我過兩天就死了，我就有點難過，因為我還沒活夠嗚嗚嗚……”

    屠殺呆呆看著，看她越哭越兇，更加不知所措：“你怎麼這麼沒出息，你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你能不能打過我，萬一你把我給打死了呢？”

    “可我不想打死你啊。”小姑娘打著哭嗝：“若我死了，你會不會很開心？”

    屠殺：“當然會很開心啊，畢竟你被我殺了嘛。”

    她愈發難過：“那你以後也見不到我了，自此以後，我就會從這天底下消失，你也會開心，對嗎？”

    男人噎住，望著啜泣的小姑娘。

    她打著哭嗝，似是被他欺負了般，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他緩緩攥緊拳，喉結上下滾動：“那我再等等你吧。”

    雲瑤怔住：“什麼？”

    男人垂眸，樣子認真卻又猶豫：“本大爺可以等你六千年，六千年之後，咱倆同歲，到時候就能一較高下了。”

    雲瑤：“……”

    她感覺哪裏對，但是哪裏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