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禮過後沐染月也病了一場，隨著柳姨娘的死，過往的恩恩怨怨王姨娘也就都放下了。

    在柳姨娘病重垂危之時沐文修的回信也只有寥寥數語，只讓王姨娘看著辦不要太鋪張，對病中的柳姨娘沒有隻言片語的關心。

    看完信之後王姨娘難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觸，好在有沐清然在身邊開解，她想著自己有個兒子，日後好歹有人香火祭拜，這才逐漸丟開沒有再胡思亂想。

    深秋時節沐染月的身體才漸漸好轉，讓丫鬟傳話給王姨娘，說如今她母親不在了，她又是見不得光的身份，在沐府住著也沒什麼意思，求王姨娘把她遠遠送走，只當她已經死在冷宮的大火中了。

    王姨娘聽了之後心裏很不是滋味，現如今她知道沐文修是個靠不住的，思來想去還是向沐卿若討主意。

    聽了王姨娘的話，沐卿若道：“既然她不想留在沐府，姨娘問問她願不願意去西域，如果她願意，就送她遠離中原，去西域重新開始。”

    王姨娘道：“要我說也不必問她，她不想在沐家，天下之大隨她去吧。”

    沐卿若笑了笑，還是堅持讓王姨娘問清楚。

    和一直在深宅大院中養尊處優的王姨娘不同，沐卿若很知道外面生活的不易與艱辛。沐染月那樣的性子，只怕在外面根本活不下去。

    再者說她也有私心，她在西域有眼線，沐染月若是去了也好盯著，防止她在興風作浪。

    見她如此堅持，王姨娘也就答應回去問問沐染月，等確定了再來告訴她。

    王姨娘回去就直奔沐染月住的小院，沐染月早就已經得知自己會被送到西域，這會子卻假裝不知，還對王姨娘感恩戴德，跪下磕頭不止，說什麼下輩子結草銜環來報答。

    她這個樣子弄的王姨娘手足無措，不小心說漏了嘴：“這也是若兒的主意，她可是真心實意為你著想，你們到底是親姐妹……”

    沐染月佯裝感動，淚水漣漣地提出要見沐卿若一面，為防止沐卿若不肯見她，故意說有關於軒轅昭的秘密要說，事關赫連蕭。

    本來沐卿若是不打算見她的，可對她口中的秘密又十分好奇。思慮再三後，還是決定見沐染月一面。

    三天後的清晨，赫連蕭去上早朝，沐卿若從後門上馬車，直奔城門外十里亭。

    沐家的馬車早就等在那裏，沐家兩姐妹時隔近一年再次相見。

    二人都戴著冪笠，距離差不多四五步，都看不清對方是何表情。沐清然站在沐清然身側，他對沐染月始終不能放心。

    沐染月率先一步迎上去，對著沐卿若盈盈下拜：“往日種種都是我的錯，如今我也嚐到了惡果，謝謝你願意幫我，以後山高水長，再不相見。”

    沐卿若雖然願意幫她，卻不代表原諒她，淡淡地說：“以後你好好過日子，西域並非外面所說那樣艱苦，你去了也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只是想知道關於軒轅昭的秘密，你聽好了……”

    說著，她又往前一步，沐清然伸出胳膊擋在二人之間。

    沐染月自嘲道：“看來我還是惹人討厭，清然，你也是我弟弟，我同樣也是你姐姐，我已經是這步田地了你又何苦這般。”

    沐清然冷聲道：“可惜你從未將我看作親兄弟，我也沒把你當成姐姐。”

    “也罷，不過我要說的事十分隱秘，清然，一句話的事，我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把你的好姐姐怎麼樣？”

    她都這樣說了，沐卿若道：“清然，沒事的。”

    沐清然退後幾步，眼睛死死盯著沐染月的一舉一動，手在袖中握著一把吹毛斷髮異常鋒利的匕首，只要沐染月有異常舉動，他絕對不會顧念血脈親情。

    沐染月這才滿意了，又往前一步，這時她和沐卿若的距離不到兩步。

    “其實我真得很羨慕你，他們都喜歡你，我費盡心機得來的本以為是最好的，結果都是你根本不屑一顧的。”沐染月的聲音帶著幾分哭腔，在冪笠裡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沐卿若已經不耐煩了，她到這裏可不是來聽她回憶往昔怨天尤人，也不是聽她懺悔的。

    “你到底要說什麼。”

    沐染月又靠近一步，突然笑道：“我現在已經是地上的爛泥，什麼人都可以踩一腳，不過我也不在乎了，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當真是生不如死，不過，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

    她猛地抬起手，手裏握著一隻磨的尖銳的髮釵朝沐卿若的心口處刺過去，晨光中閃著一道寒光，沐卿若本能的後退一步。

    說時遲那時快，沐清然飛起一腳踢在沐染月手腕處，沐染月痛呼一聲，髮釵應聲而落，與此同時，沐清然手中的匕首直接插進了沐染月的腹部。

    鮮血流了一地，沐染月瞪大眼睛躺在地上，她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感覺到腹部的劇痛，才知道自己的計劃完完全全的失敗了。

    她依舊不死心，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摘了礙事的冪笠，一把將插在腹部的匕首拔出來，站都站不穩的搖晃了幾下，竟然不顧一切地朝著沐卿若撲過去，沐清然怎麼可能讓她如願，直接過去又是一腳。

    沐染月直接被踹的後退七八步，再堅持不住的倒在地上，鮮血從她的口中噴涌而出。

    即便是這樣，她依舊死死地盯著沐卿若，眼中沒有絲毫的悔意，滿滿都是憤恨與不甘。

    不過她傷得太重，眼睛漸漸失去了神采，氣息也隨之斷絕。

    許久之後，沐卿若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面對死不悔改的沐染月，她已經無話可說。

    “姐姐，你別多想，她這是活該，咎由自取！”沐清然憤憤不平，恨不得再給沐染月的屍體幾腳。

    沐染月搖搖頭，道：“放心，我沒事。她，埋了吧。”

    人都死了，就算再有什麼恩恩怨怨，都該隨風而去了。

    沐卿若坐上馬車，交代沐清然處理完早點回家。

    最後，她又看了一眼沐染月的屍體，這世上最恨她，最不可理喻的女人再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