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幹什麼，我就是灑灑硫磺水而已。”“傀儡”繃著勁兒狠狠踩了卯五一腳，看向沐清然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將另一隻手裏的紙符若無其事地塞進袖中，卻被沐清然看見奪了去，沐清然無奈地嘆氣道：“那這又是什麼？”

    “我都說了是驅蛇的。”

    “現在是冬天，哪兒來的蛇你告訴我？”沐清然將紙符扔在它身上，“傀儡”猛然間感覺像是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她吃痛地往後退，手捂腹部，表情難看。

    雖說是“傀儡”，但巫術相比道術，要是不注意點，說不定就會被巫術給滅了。

    沐清然見狀趕緊上前去扶住她避免摔跤，說到底他還是願意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姐姐。

    當初被沐染月陷害跌入懸崖他就懷疑是有人救走了沐卿若，他放著好好的學堂不上四處亂跑，拿銀子打探沐卿若的下落和那之後一年內的訊息。

    現在看見她和赫連蕭在一起，心裏這塊大石頭也算是沉下來了，畢竟他之前就知道嗜羅是個很厲害的江湖角色。

    “你真的是沐卿若嗎？”他抱住“傀儡”的手略微緊了些，這發自肺腑的一問，著實讓“傀儡”無法回答他。

    它到底也只是個“傀儡”，一旦被系統選中它就會被提取出來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等到有人類進入這個世界它纔會起到作用。

    正如沐卿若所說，傀儡終究是傀儡，就算得到人類的軀體也改變不了它是傀儡的事實，因為它無法擁有人類豐富的情感。

    “我――”

    它正想說“我其實不是你的姐姐”就被卯五打斷：“她該不會是用了什麼易容術變成了沐卿若的樣子，然後又把真的沐卿若給綁走了，實際上它是想謀財篡位吧？”

    沐清然一下就鬆開手，和卯五站在一塊仔細打量著“傀儡”，單看面貌身材的確是沐卿若，但是性格和習慣完全不一樣，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休養生息過後的沐卿若來到前廳，看見這一幕被這倆大傻子氣得直接掀翻了桌子，大動靜把他們都嚇了一跳，只有“傀儡”沒有任何反應。

    “你們這兩個蠢貨！”

    這下沐清然和卯五真的相信面前這個“沐卿若”真的是鬼了，隔了將近十米遠掀翻桌子，就算是世外高人內力逼人也不可能做到這等本事。

    沐卿若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她弟和卯五都能看出“傀儡”不是她，赫連蕭卻看不出來？他要是因為沐卿若不記得發生的事就對她冷暴力，那不是渣男嗎？

    現在看來，唯一難對付的不是“傀儡”而是赫連蕭了，他若是不相信自己的話，那她就算回去了也無濟於事，畢竟他信的是“傀儡”。

    深夜，所有房間的燈都熄滅了，只有赫連蕭的房間裡還亮著，沐卿若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鬼鬼祟祟地溜進他房間，試試能不能讓他看見自己順便看看他在做什麼。

    “若兒，連我們之間的海誓山盟也都一概忘記了嗎？”赫連蕭坐在長桌邊，停筆，紙上畫着一個頭戴玉釵的女子畫像。

    沐卿若在一旁看著，不禁潸然淚下，她哪能想得到赫連蕭每日都趁夜才偷偷抹淚思念著從前的她，他又如何才能真正相信現在這個人就是她。

    畫上女子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描繪得淋漓盡致，唯一有色彩的只有那支玉釵，其餘的皆是黑白。

    他大概還是不能接受沐卿若會忘記一切的事實。

    “赫連蕭，我會回來的，你一定要等著我。”沐卿若下巴的淚珠滴在畫像上，竟將畫像一處暈染開。

    她幡然醒悟，自己現在作為鬼魂，雖然傷害不高，但是拿筆寫字吹燈熄火這些大概還是能做的，放假在家她可沒少看電視劇。

    赫連蕭注意到畫像那處，他側過頭看向身側，但是卻空無一人。

    “我是沐卿若。”沐卿若拿著毛筆在畫像上寫下歪歪扭扭一行字，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生怕赫連蕭會單純覺得他自己只是出現幻覺了。

    “這，這……”赫連蕭被懸空寫下這行字的毛筆嚇到，他迅速起身，將桌上的墨都碰灑了一地。

    地上也突然印出深深淺淺的腳印，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沐卿若繼續寫著：“醒過來的人不是我，只要讓她盡數喝下孟婆水，我才能回到你身邊。”

    “我該如何相信你纔是若兒？”

    只見畫像上隱隱現出“扳指”二字，赫連蕭一下便猜中看不見的這個人就是沐卿若。

    他當初不知道給沐卿若挑什麼禮物，便將自家祖傳的扳指想要贈予她，但是被沐卿若回絕了，她說傳家寶不能輕易轉交給他人更不能給女子。

    赫連蕭低頭看見拇指上那枚扳指，大驚失色：“你真的是若兒嗎？若兒，為什麼我看不見你？若兒！”

    他伸手在空中胡亂摸索著，但是在沐卿若眼中，他每一次伸手都只會穿過她的身體，根本摸不到。

    沐卿若此時已淚流滿面，就好像她已經死了而赫連蕭不能接受一樣。

    許久，桌上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在桌上顯現出來。

    沐卿若再次上了屋頂，她現在要想上屋頂只要輕輕一躍就能上去，今晚沒有月亮，更沒有星星，只有一層又一層的迷霧在上空散開又聚攏。

    “001，我這不算是作弊吧？”她美滋滋地吃著從後廚偷來的桂花糕，小腳丫子左右擺動著。

    【我應該恭喜宿主發掘到了自己的能力，但是要想真正回到現實，一定要讓它全部把“孟婆水”喝下去哦。】

    沐卿若“切”一聲，不屑道：“我還得謝謝它呢，要不是它我都不知道赫連蕭能這麼愛我。”

    【可你就這麼相信他能給“傀儡”喝“孟婆水”嗎？喝下去之後它會很痛苦的，你又怎麼肯定赫連蕭不會在那一刻反悔？】

    “不會，”沐卿若舔舔嘴角的殘渣，“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上空的迷霧皆散開來，露出半個朦朧的月亮，許多星星也都從霧裏探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