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怕打草驚蛇所以沒有聲張，也沒敢仔細觀察。不過這些資訊已經足夠，王有儀不會無緣無故在宮裏藏一個孩子，再結合她之前的那些話，沐卿若幾乎可以確定，藏在鏡月宮裏的就是她的孩子！

    母子連心沐卿若怎麼可能不擔心孩子，只是現在赫連蕭不在朝中，王氏一族虎視眈眈，清然失蹤後暗衛大部分掌握在王有儀手中，宮裏並不安全。

    而且孩子現在好好的，至少說明王有儀暫時不會傷害他。與其這個時候把孩子放在身邊，不如暫時隱忍不發，找到合適的機會再說。

    恰逢十月十五，纔剛剛是初冬，一大清早初雪就細細碎碎的飄落，在寒風中打著旋往人脖子裡鑽。

    宮女的名冊已經整理清楚，三千多宮女中願意出宮的有一千多，大多是年輕的女孩子，上了年齡的則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出宮，不是沒了親人，就是和家人不睦擔心回去被隨便配人。

    不出宮的理由也合情合理，看上去沒什麼問題。

    司珍把想出宮的名冊交給碧落，感激地向沐卿若行禮：“皇貴妃仁厚，大家有心來安福殿磕頭，又怕打擾了娘娘的清淨，都說讓奴婢替她們磕個頭，娘娘的這份恩德大家永生永世都不敢忘。”

    沐卿若示意碧落扶她起來，柔聲道：“她們都不知道，我不過是一句話，你纔是那個真正有恩她們的人。”

    “不不不。”司珍道：“話不能這麼說，娘娘要是不同意，奴婢身份卑微如何能幫她們，這都是娘娘的恩惠。”

    她像是怕沐卿若誤會，解釋的十分急切，逗得沐卿若笑起來：“你既然這樣說了，我要是不做點什麼還真是過意不去，這一千多人回鄉總要有盤纏，碧落，從我私庫支銀子，出宮的宮女每人賞二十兩，再傳我的話讓內務府建議各處的驛站，沿途安排她們的食宿馬車。”

    “娘娘，這，這……奴婢不知道說什好，奴婢替姐妹們給娘娘磕頭！”司珍激動不已直直的跪下，碧落拉都拉不起來她也沒想到沐卿若居然這麼安排，絕對是把她們宮女當人看，還操心她們回鄉的盤纏安全。

    還有足足二十兩銀子，盤纏肯定用不完。回鄉後要是親人指望不住，有這些錢就足夠她們安身立命。

    一個宮女二十兩銀子，對她們來說可能是安心的保障，但對這些年做買賣積累了富可敵國財富的沐卿若來說，勉強算得上是九牛一毛。

    沐卿若溫和的笑笑，讓司珍不必如此，又說告訴出宮的宮女們，今天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出宮去吧，早點回去還能趕得上過年。

    王有儀還試圖阻攔，沐卿若煩不勝煩，最後直接說了一句：“陛下御駕親征，我這麼做也是給陛下祈福，怎麼，貴妃覺得我有錯？”

    這句話把王有儀堵的死死的，詛咒君王的罪名她吃罪不起，咬牙道：“皇貴妃何必咬文嚼字咄咄逼人，你清楚我沒有那個意思。”

    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取悅了沐卿若，後者不慌不忙地說：“原來你不是這個意思，看你阻攔我為陛下積德祈福，我差點以為你查手朝政上癮，不想陛下回來了。”

    字字誅心，王有儀不得不把這口氣生生嚥下，爲了證明自己並沒有詛咒赫連蕭，她忍痛表示給宮女每人十兩銀子安家費，也要為赫連蕭祈福。

    沐卿若這才放過她，不過爲了防止她出爾反爾，當即就讓人傳下去，說貴妃也要賞銀子，讓宮女快排隊去鏡月宮領。

    王有儀這才後知後覺自己說的不是出宮的那部分宮女，沐卿若又故意曲解她的話，成了她要賞賜所有宮女。

    出宮的也就只有一千多，所有的宮女要翻三倍！

    可說出去話潑出去的水，王有儀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本來想給沐卿若找不痛快，最後自己卻損失了三萬多兩銀子。

    當初她進宮王珏對她報以厚望，嫁妝也還算豐厚，不然她拿不出銀子只能成為笑料。

    次日一早，天才矇矇亮，所有出宮的宮女已經領到了銀子收拾好行裝，自發的來到安福殿外，整整齊齊的跪在一夜未停薄薄的一層初雪上，低聲說著吉祥話，恭敬地對著大門磕了三個頭才陸續離開。

    當時沐卿若還在安睡所以不知道，聽碧落說後她嘆了口氣，道：“等陛下凱旋後我得和他商議商議，宮女進宮服侍要有個年限，不然一輩子關在宮牆內，實在是有傷天和。”

    “娘娘就是心軟，別人纔不操心這個。”碧落停下手中的針線，努努嘴話裡話外指責鏡月宮那位。

    “碧落，等開春你也出宮去吧，我給你找個知冷知熱疼你愛你的好夫君，你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沐卿若看著已經亭亭玉立的碧落，話一出口就已經捨不得了。

    碧落臉紅了，低下頭聲如蚊蠅，吶吶地說：“奴婢纔不出宮，奴婢要伺候娘娘一輩子。”

    沐卿若笑了，抬手摸了摸她垂在胸前的辮子，道：“瞎說，你如今青春年少怎麼能因為我虛度一生，再說我也於心不忍，比起在我身邊熬成老婆婆，我還是願意看著你夫妻恩愛兒孫滿堂。”

    她越說越開心，碧落的臉簡直快成了過年貼的春聯，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娘娘，您，您那我取笑，不理你了。”說罷，碧落放下繡架，雙手掩面羞澀得跑出去。背後傳來沐卿若清脆的笑聲，她已經很久沒這樣開心過了。

    京城下了第一場雪，赫連蕭所在的涼州也下雪了，不過涼州的雪和京城的不同。

    雪片堪比鵝毛，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地上就鋪了一層，雪大的像是要把天地連線起來，十步開外就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赫連蕭這邊糧草充足，不巡邏當值計程車兵們在牛皮大帳篷裡烤火，吃放在灰堆裡用餘溫捂熟的地瓜，聊的熱火朝天。

    反觀軒轅昭這邊，因為糧草補給出了問題，大雪中計程車兵還要忍飢挨餓，幸好還有木材可以烤火，纔不至於飢寒交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