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吃不上雪花蟹鬥
尤盛濤趕忙上車去了,不在外面妨礙楚灝,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妨礙了楚灝什麼事。
楚灝仍看著朱鶯鶯,他少有想不通的事情,在京城,不管多複雜多難辦的事,他總能輕鬆解決,但現在,他有一些想不通了,沒有了身份的束縛,遵從本心,互通好感,逐漸偏愛,最後的結果卻是,發現自己並不是對方的不二選擇?
楚灝朝朱鶯鶯走了過去,尤盛濤以為他是要進考場了,忙讓車伕趕著馬車跟上。
朱鶯鶯沒看到欽差大人的馬車朝這邊過來,因為魏長生正小跑了過來找她:“鶯鶯姐,我剛纔在那邊看到出去的小路了,穿過去就是回縣衙的那條街。”
“這樣,那我們快走吧。”
朱鶯鶯快步與魏長生離開,她想著,要趕緊回去給楚灝做中午飯吃。
楚灝快走到朱鶯鶯身邊時與她錯過了,他沒有出聲叫住她,反而是腳步一轉走進了考場。
跟朱鶯鶯說什麼呢?楚灝想,難道要他像個被玩弄了感情的小姑娘似的,質問她為什麼跟別人親暱的在一起嗎?
從來都是眾星捧月的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朱鶯鶯回到縣衙,看看時辰不早了,把裝有木薯粉的菜籃子放在一邊,先開始準備午飯。今天她打算做一道沒做過的江南菜——雪花蟹鬥,因為處理螃蟹是個費時費工的活,所以她一點時間也不能耽擱。
朱鶯鶯先把螃蟹上鍋蒸了,臨江城緊挨著衍江,所以還能吃得上下游湖裏運來的大閘蟹,只不過量少,很貴,普通老百姓消費不起。
江南菜都沒有很複雜的做法,包括雪花蟹鬥,只不過做這道菜,拆蟹粉是個大步驟,要把螃蟹裡能吃的部位都拆下來,蟹黃蟹籽蟹膏蟹肉,朱鶯鶯有魏長生幫忙,且她動作一直麻利,六隻大閘蟹都拆了大半個小時。
蟹粉準備好了,朱鶯鶯找出一把羊毛刷,把蟹殼清洗乾淨,然後又到了費力的步驟——手動打發蛋白。
這古代連個打蛋器都沒有,朱鶯鶯簡直使出了洪荒之力,才把碗中的蛋白打發成類似奶油的模樣,魏長生在一旁看著,神奇道:“怎麼蛋清會變成這樣呀?”
“它再不變成這樣,我就要變成這樣了。”朱鶯鶯用痠痛的手指了指奶油狀的蛋清說。
接著她把蛋清整理成六個圓球,放到鍋中蒸熟定型,然後終於可以上鍋爆炒蟹粉,炒好之後她把蟹粉裝入蟹殼中,再用已經蒸好的雲朵狀蛋清泡壓在上面裝飾,最後她勾芡一個湯汁淋上去,放上之前留下的蟹籽點綴,這才完成了。
擺盤之後她問魏長生:“怎麼樣?”
“好好看。”魏長生說,“小球球。”他指了指最上面的蛋清泡。
朱鶯鶯略有些可惜的說:“但是不能分一隻給你嚐了,因為這裏螃蟹賣得真的好貴,採購的人說,縣衙一月才能進購一次,而且是專門供給縣令的,只不過這次縣令不吃,讓做給欽差大人,還有楚大人。”
這麼說來,楚灝的官職雖然小了點,但他的待遇是一點沒差呀,可能是因為深得欽差大人的器重吧?朱鶯鶯想。
她另外又做了兩個小菜,然後炒了個加辣的排骨給魏長生吃,上次去吃過小炒肉之後,她就發現,魏長生更喜歡吃辣。
魏長生坐在小桌子上吃飯,朱鶯鶯則是在等縣衙的人,得有人先來把欽差大人的那一份拿走,她纔好把另一份送去給楚灝。
比平時的時間稍晚了一些,縣衙纔有人過來,來人進門便說:“朱師傅,今天欽差大人跟楚大人在考場用飯了。那個,飯菜你自己看著辦吧。”
“是說今天不用送飯過去了嘛?”
“對。”
“那縣令大人呢?”
“縣太爺也在考場吃。”
他說完這句話匆匆的出了廚房的門,朱鶯鶯卻還在後麵說:“可是,今天做的是最貴的大閘蟹啊……”
她還想著既然欽差大人跟楚大人吃不上,拿去給縣令也行呢。
“什麼?!”來傳話的人走出去了老遠,卻還是接受到了重要資訊,“大閘蟹?!”
他快步走回來,走進廚房開啟食盒一看,兩眼馬上放光,他拿出裡面那盤雪花蟹鬥,對朱鶯鶯說:“朱師傅,我一份你一份吧。”
另一個食盒他沒去翻。
他都敢把欽差大人的菜拿去吃了,看來訊息確實沒錯。
朱鶯鶯只好把另外一盤雪花蟹鬥拿出來,給魏長生吃了兩隻,自己吃了一隻,邊吃她還邊想,可惜了,那麼費力剃的蟹肉,還有費力打發的蛋白,楚灝今天竟然吃不上。
另一邊縣令早就在考場裡面等候了,楚灝跟尤盛濤一到,他忙到門口迎接:“欽差大人,楚大人,你們來了。”
楚灝繼續隱藏身份,他當然要選擇配合。
這時尤盛濤已經下了馬車,不遠處還站著不少剛進考場的考生,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這邊,相互討論著:
“那位就是欽差大人吧?”
“果然是儀容尊貴,氣度不凡。”
尤盛濤恐怕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人在背後這麼誇,畢竟這種詞,從來不都是形容楚灝的嘛。
“若是他日能在他手下謀個一職半職,也不枉寒窗十載。”
“能在那位大人手下做事,你起碼得過了會試吧,咱們現在才鄉試呢。”
“這不是得有點夢想,你怎麼知道我過不了會試?”
“鄉試還沒過呢,說這些?”
“那你怎麼知道我過不了鄉試呢?”
“我可沒說哦。”
爭論的兩個人就站在連旭的旁邊,連旭卻沒有在看尤盛濤,反而是在看站在他旁邊的楚灝,他原以為楚灝只是個普通的官差,卻不想他竟是在欽差大人身邊做事。
朱鶯鶯到底是如何攀附上的此人?
連旭正想著,忽然有同一個書院的人過來與他說話:“連旭兄,我還說怎麼找了一圈沒還找到你,原來在這兒。剛纔你在外面等你家人,怎麼樣,等到了沒有?”
“當然。”連旭說著朝他晃了晃手中裝著酥餅的紙袋。
“這什麼?”同窗問。
“家裏姐姐親手做的。”連旭說。
“真羨慕呀,我娘就只是人到了,什麼東西都沒帶!”
其實連旭也可以讓家裏人過來送他進考場,但他娘是粗鄙的婦人,他姐連一身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剛纔在外面,若不是沒有認識的人,他絕不會過去與朱鶯鶯說話,何況對朱鶯鶯,他還可以說是家中奴婢,如此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