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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白得的狀師

    朱鶯鶯將一切事情陳述完畢,一直左顧右盼的王二柱跟吳秀芬,也終於在公堂上找到了縣衙師爺的身影。

    簽訂婚書的時候,他們確實是給了師爺一些錢,不然縣衙的公章也不能出現在那紙婚約書上,現在他們就只能看,師爺還會不會站在他們這邊了。

    師爺今天是滿頭大汗,故意來遲,天知道他有多想把這個報案的人,拖到哪裏去暴打一頓,臨江城近年的傳統一直都是收錢蓋章,怎麼別人都不去欽差大人那裏告發,就偏這個小姑娘不開竅呢?

    師爺的目光已經鎖定到朱鶯鶯的身上。

    此時到了吳秀芬跟王二柱的陳述時間,師爺繼續在心裏想著,今日縣太爺也抱病不出了,一會兒要是欽差大人怪罪下來,那第一個完蛋的不就是他了嗎?

    這麼想著,他一邊擦擦額頭上的汗,一邊轉頭看向了坐在上面的欽差大人。

    唉,如何是好啊?

    而外面,上關村的村民們還擠在那裏看,不時討論著:“那是這個姐夫太過分了啊!什麼錢他都敢拿?”

    “你不知道嘛,老朱家以前做屠夫佬的,為什麼窮成了現在這樣,就是因為他這個女婿啊,把他家裏的錢都敗光了。”

    “老朱也是,就由著他敗?”

    “能怎麼辦呀,一把老骨頭了,打又打不過年輕人,家裏孩子全是女娃,管不了!他自己以前是三代單傳,在村上也沒有兄弟姐妹,再遠些的親戚,人家也不樂得幫你。”

    “真可憐啊,以後女兒都嫁完了,留下兩個老人,又沒有家底,又沒有親戚,可怎麼辦哦。”

    “就這個命了,命裡無子,能怪誰?”

    他們就站在兩個當事人,朱有得跟張翠蘭的身後討論這些話,也有人用下巴努努朱有得的方向,示意說小聲些,但其實所有人還是越說越響。

    “我看啊,朱家小妹告不過這家人。”

    “我也覺得,別到時候還得嫁過去,這麼一鬧,婆家以後肯定不會給她好臉色了!”

    “孃家沒本事,去哪個婆家都不會有好臉色。”

    “快快,欽差大人要說話了。”

    這時又到了欽差大人宣判的時候,眾人馬上停止了竊竊私語,趕緊往裏面看過去,就聽到欽差大人說:“朱鶯鶯提出對此婚約毫不知情,王二柱、吳秀芬、劉田生、朱苗苗,你四人可有異議?”

    吳秀芬跟王二柱與劉田生互相看了一眼,那眼神傳遞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反對,朱鶯鶯趕緊說:“欽差大人,在他們回答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可以嗎?”

    欽差大人只點頭預設了一下,朱鶯鶯於是說:“如果在公堂上說假話,後果,應該比幫別人籤一份婚約書要嚴重得多吧?”

    欽差大人說:“當然,公堂之上,不可假證,不可妄言。”

    劉田生還沒決定好如何回答,朱苗苗已經想通了,做假證如何她不管,她只知道,再不站出來說一句實話,她妹妹的一生,可能都會被她毀了。於是在一片沉寂中,朱苗苗聲音不大但卻清晰的說道:“欽差大人在上,我的妹妹朱鶯鶯,確實對婚約一事毫不知情,是我的丈夫劉田生,跟王二柱還有吳秀芬私下商議了,然後瞞著我父母妹妹,簽訂了婚約書,還拿到縣衙來蓋了章。”

    劉田生馬上生氣:“你……”

    但現在是在公堂上,他只好先把話咽回肚子裡。

    吳秀芬是個精明的,一看朱苗苗直接招供,她馬上說:“大人,我與我丈夫也沒有異議,只是我們真的不知道,籤婚約書還需要朱鶯鶯的同意呀!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說是新律法,我家沒有讀書人,我們也從未聽說。”

    劉田生還顧著在生氣,朱苗苗已經反應了過來,忙跟著吳秀芬的話說道:“我,我們也不懂律法……”

    一直站在一旁的師爺見這些人都鬆了口,擔心欽差大人馬上就要問責,忙走到桌子旁邊,對欽差大人說:“大人,卑職有話……”

    欽差大人道:“說。”

    師爺於是對著下面的人說道:“此案中,若婚約不成立,女方還需退還作為婚約禮金的二兩黃金,給男方。”

    眾人以為他在宣判,就都沒有說話。

    師爺一直看著吳秀芬跟王鐵柱二人,又是擠眉弄眼,終於吳秀芬靠著她的精明反水道:“是啊,大人,朱鶯鶯她收了我家的禮金又怎麼說?一開始她確實不知情,但之後,錢她收了呀,這也叫不知情嗎?”

    見吳秀芬明白過來,師爺才鬆了口氣,他不能讓朱鶯鶯告贏,他怎麼能讓她贏呢,她贏了,不就等於證實了,他加蓋縣章一事不合律法嗎?

    而吳秀芬也有自己的考量,她知道劉田生早把禮金錢給花光了,不然也不會再來找他們拿酒席錢,所以她也不能讓朱鶯鶯親自告贏呀,她贏了,他們家豈不是人財兩空?指望劉田生還錢?更是不可能。

    朱有得在外面聽著,馬上激動的否認起來:“我們家纔沒有拿你們一分錢!”

    欽差大人一拍驚堂木:“堂外肅靜。”

    朱鶯鶯這才說:“大人,錢是劉田生拿的,我一分錢都沒碰過。”

    劉田生正想說話,吳秀芬也沒敢接嘴,師爺卻又說了:“向來婚約書上約定的禮金,都是預設由女方收取,新律法也是如此規定。”

    師爺一開腔,就等於王家多了一個狀師,吳秀芬這時又明白了過來,語氣堅定的說:“是啊!我們是親自把彩禮金交到你手上的!現在卻說什麼一分錢也沒拿?你是把錢都吞了吧!”

    在這件事情上撒謊,吳秀芬毫不擔心,因為她知道劉田生是個賭徒,現在城裏賭錢都是在地下賭場,賭場上花的錢,誰能查到?

    想著吳秀芬又對劉田生說:“劉田生,你快說句話呀,難道你想幫著你妹妹坑我家的錢?”

    劉田生這才說:“對,她胡說,朱鶯鶯胡說,我纔沒有拿什麼禮金。”

    朱苗苗聽了想要解釋,劉田生這次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只是死死的盯著她,直盯到她把張開的嘴又閉了回去,這才作罷。

    朱鶯鶯早在諮詢狀師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這樁案子即使是告贏了,錢還是要自己還,所以此時並不驚訝,也不驚慌,她淡淡道:“你平白給錢給我,我哪知道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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