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樓的京城烤鴨繼續熱賣了兩天，朱鶯鶯在第二天的中午申請了休假回家，她既是要回去製作芝士，爲了與應豐的合作做準備，也是因為她還沒有忘記，楚灝說過兩天後就要上門送聘禮。

    朱鶯鶯用店裏的牛車拉了好幾種水牛奶回家，還有一個裝著冰塊的大冰鑑，不同的牛奶、不同的製作手法，所能做出來的芝士口感是不同的，她必須儘可能的多做試驗，然後從中挑選最好的版本。

    在京城時，她有經過篩選後，選定了作為長期合作的奶牛農場，現在回到了臨江城，她也同樣需要篩選一個適合長期合作的奶商。

    朱鶯鶯開始在廚房裏煮牛奶了，她拿著木勺在砂鍋裡攪啊攪，心裏不由得想：

    既然楚灝說是退居幕後，那他到了臨江城肯定也不得清閒，如果他還跟在京城時一樣忙的話，會不會忘了今天是說好下聘的日子？

    “再怎麼說，兩天準備聘禮也太倉促了吧？”朱鶯鶯顧自喃喃，“而且當時的感覺就是隨口一提，雖然我是認真的，但不知道他怎麼想呢？何況就是我們兩人說定的事，雙方家長都沒碰過麵，這放在古代，得是很叛逆的行爲了吧……”

    朱鶯鶯看著砂鍋嘟囔著，當然她也知道，如果還要按當朝禮儀，先父母之命，後媒妁之言，那她肯定過不了元嘉公主那一關。

    他們皇室的人，哪裏看得上村裏的農戶？

    “管他的。”朱鶯鶯又嘟囔了一句，開始往鍋中加入果醋。

    她心想，反正她也安排了工作，總不是在家裏空等，就算楚灝沒來，她的芝士總會出來。

    朱鶯鶯把鍋從火上端下來，繼續攪拌了一會兒，就放下木勺，讓鍋中的牛奶靜置片刻，時間大概需要十五分鐘。

    她走出廚房，正要從牛車上再搬一桶牛奶下來，朱有得從屋子裏走出來了：

    “鶯鶯兒，你現在有沒有空？”

    “什麼事呀？爹。”朱鶯鶯先放下了桶，朝朱有得走過去。

    朱有得站在建築隊給搭建的臨時住木屋前，把那本厚厚的賬本拿了出來，先露出了一個笑容，才說：“咱家的欠賬終於還完了，爹剛纔看完了第十遍，每一條，每一筆，都還掉了……”

    他說著，長出了一口氣。

    “就是苦了你呀，我的娃兒。”朱有得又說，語氣裡滿是愧疚。

    朱鶯鶯接過賬本，沒有當著朱有得的麵翻看，而是安慰他說：“沒事呀爹，掙這點錢對我來說沒什麼難的，還了就好，這樣咱們就無債一身輕了。”

    朱鶯鶯心想，這可能就是陰錯陽差下給她的任務吧，雖然她不想太自戀，但事實就是，如果現在站在朱有得面前的人不是她，而是原主，朱家這筆鉅額債務一定還無法解決。

    朱有得正連連搖頭著，但嘴上卻是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朱鶯鶯拿著賬本的手垂到身側，問他：“中午的藥您記得吃了嘛？”

    “吃了，我現在好多啦！”朱有得說著把柺杖丟到一旁，“你看，我都不用柺杖也可以走路了……”

    他說著，顫巍巍的走起來。

    “哎喲喂。”朱鶯鶯不禁發出一聲，她趕忙走去把柺杖撿回來，遞給朱有得說：“爹，您悠著點兒，別把自己摔咯。”

    朱有得拿了柺杖，不好意思的笑說道：“好、好。”

    “我娘呢？”朱鶯鶯順便問。

    “在屋裏睡覺呢。”朱有得說，“她最怕冷，前些日子住草棚睡得不太好，今天終於可以住木頭房子了，她得好好補補覺。”

    “怕冷？我不知道這個……”朱鶯鶯愧疚的說，“早知道先把你們送去城裏住了。”

    “你已經安排得很好了。”朱有得說，“鶯鶯兒兒，要不是你回來了，我跟你娘、你姐、小花，還不知道流落在哪裏呢，更是不可能有好覺睡，你娘她多歇歇就好了，怕冷是老毛病，當了孃的女人都會這樣……”

    “是因為生了孩子麼？”朱鶯鶯問。

    朱有得點點頭，說：“還記得你娘生你大姐的時候，在床上疼得死去活來的，我看著，又幫不上忙，只能把手給她當棍子抓著，你娘力氣不大，都給我的手抓出了一圈淤青，可見她當時疼得有多難受！唉，我這輩子都是欠了你孃的，女人真的比男人苦太多太多了！所以爹對你們幾個，是能給什麼就給什麼，就是因為知道，你們總要受這個苦呀……”

    他說著，轉頭走進屋子裏去了。

    朱鶯鶯聽得臉色僵硬，她是聽說過生孩子會痛，但是具體有多痛，似乎總是眾說紛紜，聽了朱有得的話，她不自覺的就開始害怕了。

    僵硬之中，朱鶯鶯還是想起了自己廚房裏的牛奶，她於是轉身往廚房走，正好見到朱苗苗端著洗好的衣服回來。

    不自覺的，她竟然問了朱苗苗一句：“姐，生孩子痛不痛呀？”

    朱苗苗本來是一副平和的表情，被她問到這個問題，她好似突然被打上了雞血一般，木盆往地上一放，說：“痛！怎麼不痛？！我生小花那一天，凌晨見了紅，然後肚子就痛的好像被石頭用力的、一下一下的砸一樣！痛得我正想一頭撞死算了！”

    朱苗苗說著，開始從木盆裏把衣服拿出來，她甩一甩衣服，就繼續說一句：“而且！那種感覺是你知道痛，你又不知道哪裏在痛！反正痛得人頭暈眼花，神志不清！我從天黑痛到天亮，又從天亮痛到天黑，最後硬撐著一口氣生完，孩子一出來，我就昏過去了。”

    她把衣服掛到杆子上，回頭問朱鶯鶯：“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朱鶯鶯表情很是痛苦，她抬手指了指杆子上的衣服說：“姐，你怎麼幫我洗了衣服呀？”

    朱苗苗看了一眼，說：“我看你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就幫你洗了唄，順手的事兒。”

    朱鶯鶯又問：“過段時間我那裏就有活兒幹了，你要不要來？”

    “我可以嘛？！”朱苗苗很是開心的樣子，她看到朱鶯鶯總能拿出來錢來，心裏早就羨慕很久了，她想著，如果她也能掙到一些錢的話，那以後她和劉小花的生活就能有保障了。

    總不能一直靠著朱鶯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