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日的衣服都被扔在床榻側邊的椅子上，聽著段思邢低低的嗯了一聲，她掃眼而過。

    眼睛落在那一堆衣服上面。

    “這是什麼東西？”

    她抬腳走過去，伸手俯下身子拿起衣服上面放著的小荷包。

    小荷包有些髒了，但是並不影響看到是由上好的絲線繡制而成。

    讓洛酒歌驚訝的是，這刺繡的針法甚是不錯，甚至比得上宮裏的嬤嬤。

    她用手摩挲著，忽然按到一個微微凸起的地方，抬起大拇指看過去。

    是個婉字。

    段思邢聽見聲音抬起眼來看了看。

    見到她手中捏著的東西，立刻皺眉。

    “放...下！”

    語言斷斷續續卻堅定的很。

    洛酒歌眼睛微眯，這不會是張婉給他的東西吧？

    可既然是張婉的東西，為什麼只見到了這一樣？張婉去段府的次數應該不少啊。

    “你，放下！”

    段思邢又重複一邊。

    洛酒歌扭過頭看去，段思邢惡狠狠的盯著她，像是一直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的小狼狗一樣。

    若不是身上的疼痛壓著，估計就真的要過來了吧。

    她笑了笑，拿著荷包過去在他面前蹲下。

    “你看，這個荷包下面有一個婉字，你告訴我，送你荷包的人，是誰？”

    段思邢愣愣的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視線移到那個字上面，才低聲吶吶，“婉......”

    他從小被人關著又打又罵，沒有上過私塾，也不認識幾個字。

    自然不知道這個字到底叫什麼。

    洛酒歌看他眼中呆滯，心中也頓時明白段思邢根本什麼都不懂。

    她懶得在問下去，直接把荷包甩在他面前。

    “王妃，隨二到了。”

    她剛站起身就聽見玉芙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

    洛酒歌扭過身子向外走。

    “讓他進來吧，藥放在桌子上，去給他用水擦洗一下傷口，重新換了，對了，他性子有些衝，隨二，你注意著些。”

    隨二在她面前點了點頭，又被於華裳拽著說了些應該注意的事情，這才進去。

    “玉芙，你就在這兒看著吧，我和於姑娘他們去一趟後院，等到午時直接就回去碧竹苑了。”

    “是，王妃。”

    於華裳去藥房裡面拿出了一個黑木盒子，不大不小，也不知道里麵裝了些什麼。

    洛酒歌等著她準備好，後面又跟了一個於華蘭，三人徑直向着後院走過去。

    清暉園到柴房的那條路還得經過碧竹苑，過去的時候已經走了一刻鐘了。

    門口還是幾個暗衛嚴嚴實實的守著，洛酒歌揮手讓他們開啟了門，又把地下室裏麵的張柱拖了出來。

    一日過去以後，他的屍體漸漸有了些灰青色，地下室的溫度很低，屍斑還不算很明顯。

    只是看著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脖子上面的紅痕也變得更深了。

    “就是他嗎？”於華裳皺著眉頭，面部帶著輕紗，向前走了幾步。

    “對，於姑娘請看，此人的脖子上面就是手掌掐住的樣子，還有他的手掌，也變得泛紅了。”

    於華裳聽著她的話，又掰開那個人的手看了看。

    確實是泛紅的。

    她從黑木盒子裏麵拿出一個不知什麼東西製造的手套帶上，薄如蟬翼，不會太大的異物感。

    洛酒歌抬了抬手，讓柴房裏麵的其他人出去了。

    “這人肯定不是自己掐死自己的，他的喉骨處摸起來還有硬度，應該還沒有斷掉，如果是掐死的話，喉骨不是這樣的感覺。”

    “不過並不排除他是窒息而死的，可正常人如果感覺到了窒息，自己的手會下意識的鬆開，除非，有什麼東西促使在讓他用力掐著。”

    “當然，以上所說全部都是我自己的猜測，從表面上來看，就只有這些能看的出來。”

    於華裳蹲下身子，在那人喉嚨上面摸了摸，用力一按，抬起頭說道。

    “檢查屍體應該是仵作乾的活，我是醫師，你就讓我來看這些？”

    於華蘭在一旁嗤笑出聲。

    “仵作哪兒有你厲害啊，你醫術這麼高，以前也不是沒有看過屍體，還在這兒裝什麼第一次啊。”

    洛酒歌抬起胳膊就在於華蘭身上扛了扛。

    於華裳無奈搖了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在大姜，百姓都比較信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但是這個人，我懷疑是身體裡面有什麼東西。”

    洛酒歌皺眉，“是要用刀開膛破肚嗎？”

    於華裳搖頭，“不開膛，也不破肚，但是問題應該出現在喉嚨裡，我要破開他的喉嚨和食道，知道里麵到底有什麼！”

    於華蘭呆呆看著地上的人。

    “割開喉嚨啊，你們醫師平時乾的活，都這麼血腥嗎？”

    “你拿劍殺人的時候，血腥嗎？”於華裳拍了拍手，又重新蹲下身，從他的喉嚨往上，在他頭上摸索著。

    一擊斃命的東西，除了心臟，喉嚨，就只有大腦。

    他身上沒有外傷來源，現在也搞不清楚他喉嚨裡面到底有什麼，那就只能是頭腦裡面了。

    “本郡主殺人？呵，本郡主有幾百幾千種殺人不見血的方法，又不需要非用長劍，哪兒血腥了？”

    她不屑的撇撇嘴，“你一個天天用銀針殺人的，不也不見血嗎？”

    “銀針！？”

    於華裳手下一頓，猛地抬眼，站起身來。

    “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洛酒歌見她起來了，連忙問道。

    “我可能知道了。”

    於華裳稍加思考片刻。

    “我一直在想，如果人不可能抓著脖子自殺的話，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人情不自禁的去抓喉嚨，甚至讓手上的血液被禁錮，造成一片紅。”

    “所以我可以斷定，他的喉嚨裡面一定有某一些東西，可能是呼吸進去食道，也有可能是送來的飯菜。”

    “不過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必須破開喉嚨以後再去檢視。”

    “但是如果他不是自殺，那就一定是他殺，可柴房裏麵沒有窗戶，也沒有可以進來的地方，到底什麼可以一擊斃命。”

    “華蘭提醒我了，可以殺人於無形的東西很多，比如說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