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

    秘書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瞭解，繼續問道：“也就是說，您的助理林先生可以全權代表您處理，您手裏糧食，對嗎？”

    餘週週點頭。

    鍾秘書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餘小姐，目前官方給不了您，一斤八毛的價格。”

    “不如跟您說句實話，您的助理是在對我們獅子大開口。”

    八毛！

    餘週週挑眉，斜看了眼林志業。

    這人倒是黑啊。

    一下就叫價八毛錢。

    林志業呲牙笑了笑，他還覺得要少了呢。

    只是看著是官方的人，不好狠手宰罷了。

    餘週週收回目光，看向為首的鐘秘書，“那您的心理價格是多少？”

    鍾秘書抿著唇，低低的沉吟半響，“餘同志，你應該知道，省城的糧食倉庫被淹沒了，幾千萬噸的儲備糧都沒辦法食用。

    萬千的百姓都在等著這一口救命的糧食。”

    他說的話，餘週週都明白。

    從村裏一路到縣城。

    餘週週切身的體會到，這個年代到底有多麼窮又有多麼缺少糧食。

    只是一場暴風雨，就奪走了千萬人的生命。

    更別說，後續的補給。

    從洪水中活下來的人當時有多麼慶幸，現在吃不到一口糧食的時候，就有多麼絕望。

    察覺到餘週週的沉默，林志業有些擔心。

    畢竟餘週週是個女人，在談判桌上很容易就心軟了。

    然而，林志業還沒擔心完。

    就聽見餘週週張口說道：“我知道。

    你說的一切我都看到了，甚至對他們的遭遇表示很同情。

    但是我覺得，最應該反思的應該是你們這些坐在辦公室裏的人。

    為什麼不在洪水出來之後就做好應急準備？省城裏的糧食倉庫為什麼會被淹沒？

    農民們沒吃的，沒力氣種地；這一切的一切，你們難辭其咎。

    我手裏確實是有大量的糧食不假，可是我手裏的糧食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餘週週一口氣說完這番話，抬起茶缸喝了一口水。

    她放下，慵懶的身體繃直，掃了一眼對面穿著整齊一絲不苟的官方談判團。

    淡淡說道：“最起碼，我沒看到你們談判的真誠。”

    鍾秘書的臉色很不好。

    他萬萬沒想到這一番話是從餘週週的嘴巴里說出來的。

    現在的人對於當官的人有一種天然的尊敬。

    別說是說壞話了，就連普通的對話都覺得是一種榮幸。

    哪像是餘週週，指責起來，沒有一個髒字，但是卻針針見血。

    鍾秘書羞愧得臉都不想抬起來了。

    火辣辣的。

    他們確實是沒有做好自己的工作。

    讓農民沒飯吃。

    甚至有些地方已經開始用幾十斤的紅薯換女兒換老婆了。

    這些，都是打在他們臉上的巴掌！

    鍾秘書垂頭喪氣道：“餘同志，八毛，就八毛吧。”

    “鍾秘書！”

    談判團的人齊齊喊道。

    他們手裏根本沒有多少錢。

    餘週週說得對，可是也不能拋棄現實問題吧？

    “別說了，我意已決。”鍾秘書堅定道。

    看著鍾秘書堅定的態度，眾人只能將目光放在餘週週的身上。

    希望餘週週不要獅子大開口。

    餘週週勾唇。

    毫不避諱眾人的目光。

    就連李志業也盯著她，想看看對方到底會不會同意八毛錢一斤的價格。

    “八毛錢一斤——”

    餘週週說到這裏，微微頓了一下。

    眾人的目光也隨之停住。

    餘週週大喘氣了一下：

    “當然太貴了。”

    眾人：……

    這大喘氣！

    不過能得到餘週週鬆口降價的訊息，他們也樂意提心吊膽。

    誰知道餘週週話鋒一轉，問道：“我記得城南還是城北，有一塊露天的自由市場是嗎？

    叫什麼來著？”

    林志業立即接話，補全了訊息：“是城北的，之前官方修建，只是一直找不到商戶入駐，就一直荒廢下來了。”

    這個年代。

    前幾年還在狠抓投機倒把的人，雖然現在開放了，大家都能做點小生意了。

    可是大家手裏都沒什麼好東西，根本沒有開店的念頭。

    眾人的心裏還是貪求安安穩穩纔是真。

    街上的店面都沒全都租出去，誰還會來這麼荒涼的地方租？

    所以官方規劃得好好的一塊地方，現在閒置著，像是鬼屋一樣。

    餘週週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地方？

    鍾秘書趕緊解釋說：“這個地方目前只是在招商引資，等資金到位了，肯定會有很多人在這裏交易。”

    林志業不置可否。

    估計這幾年，都不會拉到投資吧。

    這塊地方，誰沾上了，誰賠錢。

    “既然這樣，這塊地方我要了。”餘週週撂下話，“糧食我按照一毛八一斤給你們，這塊地方以後就是屬於我的了。”

    “一毛八？！”林志業難以置信，一毛八，她得虧多少錢啊？

    她的收購價格都是兩毛！

    秘書也知道這事兒，最一禿嚕，就說，“餘同志，你糧食可是兩毛錢一斤買的啊？”

    餘週週不明白為他為啥會提起這個事情，“是啊。”

    “你現在賣給我們一毛八……”虧了啊，還是虧大發了。

    看到鍾秘書臉上的糾結，餘週週噗呲笑了出來，“我知道，所以我找你們要了城北的市場。”

    “地不可能給你。”鍾秘書說，這是國家的東西，他做不了主。

    “我不要地，但是我要市場的經營權以及其他的權利。”餘週週說著自己的要求，“地就當是你們出借給我，租金就是這些糧食。如何？”

    鍾秘書頓了頓，看著餘週週說，“我們需要出去討論一下。”

    餘週週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請便。

    一行人開啟門出去，走到長廊的盡頭，低聲細語的討論起來。

    餘週週則是在林志業難以理解的目光下，自顧自的吩咐對方為自己倒了杯水。

    林志業將水放在餘週週的面前，終於忍不住提醒，道：“您應該知道，這個市場肯定是會虧本的，為什麼還要用這麼一大批的糧食去換？”

    餘週週捧著茶缸喝了口熱水，慢悠悠地說：“我這是在投資未來。”

    未來？

    林志業不能理解。

    依照他目前的眼光來看，這個小縣城是沒有未來的。

    最後他們都會跟隨老大前往更大的城市。

    林志業抿著唇，想到老大說的話，輕輕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既然這樣，我只能選擇支援你。”

    “爲了讓你知道自己為什麼破產，請把你的賬本給我看看。”

    餘週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