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家子都聰明！行了吧！”丁大牛翻了個白眼，怎麼感覺這人在裝逼呢？

    救了他，還要這麼裝逼，真是氣死人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啊！如果所有人都去讀書了，那地裏誰來料理？你們家這成分多好啊？貧農！我被下放成知青，日子也不好過啊！你只能說風水輪流轉，也不能怪自己不聰明吧！”章遠這話一出，丁大牛就咬了咬牙。

    風水輪流轉？

    憑什麼，明明過去因為他有兒子，王玉勤就變得偏心他了。

    現在雖然父母不再偏心他，可是他自己出息了，他們提到他的時候，都不能否認他的出息。

    “如果有選擇，我也想讀書出息！”

    “你自己不讀啊！”

    丁大牛都要被氣死了，丁大磊和章遠怎麼說話這麼討厭？

    “你自己的生活是自己過的，你的每一個選擇都決定了你會有什麼樣的未來，明明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你憑什麼怪別人比你過得好？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比你過得好的人，你是每一個人都要恨嗎？”章遠這話一出，丁大牛瞪著他的目光就難堪又羞惱了很多。

    “他恨的應該是自己，他現在都這麼懲罰自己了，還不夠明顯嗎？”丁大磊說著，又對丁大牛說道：“其實你真的覺得過不下去了，也不用故意在牛棚上動手腳來結束一切。要不，你直接去深山裏吧，那裏有不少猛獸，隨便遇到一個，跑都跑不了。”

    “你在瞎說什麼，我還不想死！”丁大牛說著，還呸了一下，要不是兩個人躲得快，臉上就有唾沫了。

    “算了，本來還想等粥涼了，給他喂點兒的，還是讓他餓著吧。這就是個白眼狼啊，叔！”章遠說著，端著稀飯就走了。

    丁大牛剛剛聞到點兒味兒，伸了伸脖子，章遠就已經端出去了。

    “你們想餓死我？”

    “你餓死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有些白眼狼，不管你做什麼，說什麼都沒有用，那我幹什麼還浪費糧食在你身上？”說著，丁大磊起身坐到一邊的椅子上，喊道：“小遠啊，待會兒進來，咱們待會兒還把他抬到牛棚那邊去，再通知那邊一聲。這是他們該管的事情，跟咱們沒關係啊！”

    “好勒！”

    丁大牛掙扎著坐了起來，說道：“我自己會走！你太狠心了！”

    “狠心？當初我們分家的時候，你們煽風點火，還來找我們麻煩。當初糧災的時候，你們冷眼旁觀，我去了梨花村幾天，你們依然趁我們不在，在屋子裏搞破壞。我不害你就不錯了，你還想我接著幫你，你多大的臉啊？”

    “他至少還沒有不害臊到讓咱們抬著他走，要自己走了啊！”丁靈這話一出，丁大牛沒站穩，一下摔在了地上。

    丁大磊退後了兩步，看丁大牛的眼神淡淡的。

    丁大牛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他們救了自己，卻又這樣對待自己，絕對是在報復！

    “行了，快走吧，別裝了。”丁大磊覺得丁大牛是沒救了，昨晚的事情，他已經告訴了田小芳夫妻倆。

    現在牛棚反正是不能住了，他自己愛住哪裏住哪裏！

    丁大牛再次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看到沒，聖母心氾濫的結果，就是人家非但不領你的情，反而還會覺得你們侮辱了他的人格！”丁靈站在屋簷下，對章遠說道。

    “我看到了。”章遠嘆了口氣，又十分惋惜地說道：“為什麼都是人，卻不能用同樣的語言溝通成功呢？”

    “那是因為，忠言逆耳，他聽不得。其實，他心裏都明白，但他不想承認是自己的錯，才歸咎於別人！”丁靈這話也沒有避著丁大牛，丁大牛一邊踉蹌地走著，一邊咬著牙。

    他們說的都是事實，但這樣的事實直白地說出來，太傷人了！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他還能做什麼？

    忽然，他又在門口摔了一跤，起身用手擦嘴巴邊上的泥巴的時候，他聞到了酒味。

    “你們家有酒？”這勾起了他的酒蟲，連忙爬起來，問。

    “拿來給你退燒的，沒了！”丁大磊很直接，他的酒可都被丁靈給收了。

    “任何東西啊，它都是有用的！我們拿酒來給你擦額頭和手心腳心幫助你退燒，你卻想著要拿它來醉生夢死。”章遠說著，還嘆了口氣。

    丁大牛扒拉著院子的門框，聽了這話，心中一陣激盪。

    然後，他臉色黯然地走了。

    看他走了，丁靈也沒說話，轉身回小屋去了。

    “再觀察兩天，我看我們就可以走了！”丁大磊看了看那個倒塌了的牛棚，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怎麼。

    沒有住的地方了，丁大牛這一次該回去了吧。

    他們性格不同，選擇的道路也不同，不管他們一家人會“互相傷害”到什麼結果，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丁大牛沒回去，跑到附近的山裏，找了個陰涼的地方休息。

    但地上都是爬蟲和螞蟻，他身上又有傷，就更招這些東西了。

    沒一會兒，他就站了起來，還踩死了好幾只螞蟻。

    他往這邊走，是因為這邊有樹蔭，涼快。但這裏不止涼快，還有蚊子。

    別的地方呢，不但熱，還容易被人看到。他待了好一會兒，肚子也餓，身上也痛，沒忍住，跑回去了。

    “你來幹什麼啊！”丁有田問，他們一家纔剛起來呢，昨天下雨了，今天不用上工。

    “牛棚倒了，我要回來！”說著，丁大牛把院子裡的凳子拿到屋簷下，自顧自地開始修。

    王玉勤杵著柺杖出來，撇了撇嘴，吐槽：“想回來了，就裝相了！”

    “你咋衣服上有血？又跟人打架了？”丁有田還算是關心了他一下。

    “晚上我睡覺的時候，牛棚就倒了，我被埋裡面了。”

    “難怪呢，我看你身上還有藥味兒。去村醫那裏了？又欠著村醫錢了？”丁有田的嗅覺還挺靈，走到他附近，就聞到了。

    “沒有，這是老二給塗的，也是他們給我從牛棚底下扒拉出來的。”丁大牛很不情願說這些，但這是事實，免得認錢不認人的父母再給他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