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所蘊含的是濃濃的鬱悶還有不甘。

    胡亥也好，碧鳶也罷，顯然都不太樂意死在這裏。

    但一個是束手無策，一個是滿心顧忌，所以兩人都在那裏幹杵著。

    這裏麵，完全看不到天色，自然也無法準確地斷定時間。

    不過，那咕咕的肚皮響，卻在告訴他們，在這裏只怕已經不下四五天了。

    “那些人完全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摸了摸肚皮，碧鳶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和胡亥交流。

    胡亥掃了她一眼，取出了一隻玉瓶丟了過去。裡面裝的是他剛兌換的辟穀丹。

    “謝謝！”人是鐵飯是鋼，肚子餓了，就越慌。

    這時候了，碧鳶也沒有和胡亥客氣，開啟瓶塞，取了一顆。

    “話說，當初有沒有說，這個試煉幾天結束？”

    “好像沒有！”

    搖了搖頭，胡亥仔細回憶了一下柏樺和百里嘯天說過的話。

    但那兩人都沒有提到過關於入塔試煉的期限問題。

    聞言，碧鳶臉色更苦了。等待本來就已經夠難熬了，沒有盼頭的等待，顯然更加難熬。

    “我還沒成為咒紋宗師，還沒有好好談場戀愛，也還沒有好好孝敬爹孃。”

    咬著嘴唇，碧鳶悶聲說著。這一刻，除了愁眉苦臉，臉上也沒有別的表情。

    胡亥抽了抽嘴皮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纔好。

    只不過，腦子裏，卻想起了蘇瑾，隨後還劃過了蘇小荷小月他們的影子。

    沒有別的心思，只是單純看到她，胡亥突然想起了她們。

    他突然有些好奇，要是她們遇到這樣的情況又是什麼樣子。

    別的說不好，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只怕也不會和碧鳶一樣，突然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亦或說是“怨天尤人”。

    沒有說話，他緩緩站起了身子。

    “你去哪兒？”

    “出去轉轉！”胡亥淡聲說道。

    雖然困龍九索大陣把整層樓都幾乎覆蓋。但在本層活動，卻不受限制。

    就在說話之間，那座大陣突兀地閃了閃。

    與此同時，整座樓門板上的陣紋，也都不經意地瀰漫出了一層光暈。

    “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擰著眉頭，胡亥低低地說道。

    碧鳶卻沒管那麼多，直勾勾地看著他，跟著爬了起來。

    “你幹什麼？”

    “和你一起轉轉，總之我不想一個人待著。”

    說著話，她自顧自邁步走了上來，隱隱落在胡亥身邊。

    胡亥眼神一閃，最終也沒有多說什麼。揹着手在樓層溜了一圈，隨後才重新轉了回去。

    但出去之前，碧鳶是坐在他對面的地上的，可回來之後，就已經來到了他身旁。

    一雙大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在胡亥臉上，眼底的擔心絲毫沒有藏住。

    就好似生怕胡亥獨自離開了似的。

    “幫我護法吧！”

    看著他，胡亥看了許久，才低聲開了口。

    “你想幹嘛？”

    “賭一把！”胡亥看了那座困龍九索大陣一眼。

    碧鳶眼神一亮，立刻就點了點頭。

    不過，當看到胡亥緩緩抽出那隻傳承玉簡，她晶亮的眼神，一下子就熄滅了下去。

    “你該不會是想在這裏，煉化了它吧！”

    “不然呢？”胡亥嘆了口氣，要是還有選擇，他也不想，只是……

    把心頭那微微的鬱悶壓下，擠出一張笑臉，調笑道：“要是我失敗了，那些傢伙又突然下來，以後你尋得道侶的時候，別忘了我一杯喜酒就行。”

    說完，胡亥咬破了指間，抓著那隻玉簡，用力一捏。

    咔嚓，一聲脆響。隨後，灼烈的光，突然從指間爆開。

    碧鳶再想阻止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胡亥沉心靜氣，全力催動功法。但是那灼燒、炙烤的感覺，卻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撕裂。

    只是轉眼之間，渾身就已經瀰漫出了一層滂沱大汗。

    卻沒等淌下，就被驟然攀升的體溫炙烤，灼幹。

    紅的，不再只是他手裏爆發出來的刺眼的光，還有他的臉，他的手，所有裸露的肌膚。

    跳躍在那份猩紅之中的漆黑紋路，是他被刺激的血管，幾乎要從面板下跳出來。

    碧鳶本來坐在地上來著，直接被爆發出來的強大的餘波給震了開去。

    再起身，空氣之中瀰漫的火熱，烤得她也肌膚生疼。

    甚至於，再也進不了胡亥身外兩米之內。

    空氣也在這一刻，變得火熱而又幹澀。

    她下意識地抹了抹脖子，不自禁地往後退開了一些。

    直出了房門，那種感覺也才變得薄弱了一些。

    緊緊看著胡亥盤膝在地的身影，看著他那不住搖晃的樣子，又看著他那猶如蚯蚓一樣不斷冒出，又不斷淹沒的血絡，碧鳶不自禁地捏緊了手掌。

    但是，胡亥渾身的顫動卻越來越是激烈。

    以至於最後，保持著顫抖的姿勢，直接摔了下去。

    紅得透亮的肌膚，也在隨後開始啪啪碎裂，就像是龜裂的土地一般。

    血，開始從胡亥身上流淌，轉眼就把衣襟侵染。

    卻被那灼熱烤乾，在身上留下一層層斑駁而又猙獰的痕跡。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不知道到底過去了過久，她所能看到的只有胡亥那越來越痛苦的表情。

    “你可千萬別死啊！”

    攥著粉拳，她死死看著胡亥，默默地嘀咕道。

    也不知道是她的祈禱起了效果，還是別的怎麼回事兒，胡亥的顫抖終於停止了。

    但是跳躍的青筋卻沒有就此消失，那滿身碎裂的傷口，也沒能直接癒合。

    好在血是止住了。看他迷迷糊糊胡睜開眼睛的樣子，碧鳶一個箭步撲了上去。

    伸手抓著胡亥的脈腕，入手，卻彷彿抓著一塊烙鐵一樣。

    但她卻並沒有鬆手，立馬運氣查探他的情況。

    “放心，死不了！”

    胡亥頂著那張蒼白的臉，微微一笑，齜著嘴角撐了起來，靠在牆上，喘著粗氣。

    “你怎麼這麼莽撞！”

    “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死在這裏不是？傳出去，對你得多不好！”

    碧鳶卻被他一句話給說愣了。隨後臉上突然多了一抹濃郁的自責。

    胡亥想開個玩笑，讓氣氛輕鬆點，可沒成想弄巧成拙。看著她，反而有點手足無措。

    “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