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蕊很早以前對柳寒亭無意的。

    原因無她，她早就不是什麼清白身的女子，又做過五皇子的侍妾，哪裏配得上狀元郎。

    可偏偏那柳狀元就跟中了邪似的，一看見她就臉紅，但凡尋到機會都要在她面前晃悠。

    直到有一次，柳狀元憋不住了。像她表明心跡。

    蘭蕊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說來著？

    哦，她說了她的過去，她的出身，她曾今做過什麼。

    她出生在一個小官之家，父母成婚後接二連三剩下的都是兒子，年紀大了才得她這一個女兒，取名為蕊，意為花蕊般嬌嫩。

    父母寵愛，兄長愛護，她以為自己會一直這麼無憂無慮長大，尋一個門第差不多憨厚老實的男子嫁人，過完這一生。

    可惜還未等她及第，父親無緣無故捲入了一場禍事，被人推出去當了替罪羊，他們家一夜之間被屠了個乾淨。

    當時還年幼的她，被母親藏在了床底下，然後親眼看著母親死在自己面前，死之前還用身子擋住了床口。

    那些人臨走的時候說的話她至今還記得。

    他們說，若是在地下做了鬼，莫怪他們，要怪就怪皇子龍孫，能做五皇子殿下的替死鬼是榮幸。

    五皇子！

    五皇子！

    她將這個仇人刻在了心上，一刻也不敢忘。

    爲了接近五皇子，她化名蘭彩，主動找老鴇學了那些伺候人的手段，等待時機成熟混進了五皇子的後院，玩弄手段成爲了她的寵妾。

    爲了取得信任她像其他女人那樣爭風吃醋，明爭暗鬥，本以為報仇難以登天，可一個機會送到她眼前了。

    她當時猶豫了一瞬就抓住了，只要能報仇，她什麼都能豁出去。

    沒想到五皇子真的倒臺了，雖然沒有死，但對於他來說生不如死纔是最好的報復。

    她的仇報了，心也空了，不知道自己去哪兒。

    她記得那人說，“若是無家可歸，要是不嫌棄，暫且去我家做個丫鬟吧。”

    於是她來了沈家。

    後來成了吳氏和沈父的義女，成了顧圓和沈墨的義妹。

    看吧，就是這樣不堪的過去，柳寒亭喜歡她什麼呢？

    聽完了她的故事，她想，這下柳狀元應該看清她是什麼樣的人了吧。

    “這些事我早已經打聽清楚了，蘭彩是蘭彩，蘭蕊是蘭蕊，在下一定會三媒六聘娶你進門。”

    這就是柳寒亭的回答。

    她的心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匆忙回家，對柳寒亭避而不見。

    這一避就是兩年。

    她想，這回柳寒亭該另娶了吧。

    結果沒有，他依舊拒絕了所有女子。

    這時候的沈墨成了首輔，她和珠兒也成了香餑餑，前來求親的人絡繹不絕。

    珠兒自己選擇了一家人嫁了出去，就只剩下她了。

    柳寒亭的真心感動了吳氏，吳氏推心置腹的給她分析了一番，她終是動搖了。

    正好，這兩年柳寒亭生了官，他的家人來京城安置了。

    她以顧圓貼身管事的身份，尋了個由頭親自登了柳家的門。

    她這樣的身份，讓她不得不慎重，拋開柳寒亭不說，或許柳家看中的只是她義兄沈墨的權勢。

    柳寒亭只有一個寡母，親爹在他中舉那年沒了。

    她進去的時候，剛好聽見柳母在和柳寒亭說話。

    “我的兒，你說的那沈家小姐可是二嫁之身？沈家雖好，可是……”

    “娘，我此生非她不娶。”

    蘭蕊嬌笑著進去，姿態風情萬種。

    “柳狀元莫不是喜歡我這張臉？也是，畢竟我這副皮囊當初可是把五皇子都迷的神魂顛倒呢！”

    柳寒亭瞬間變了臉，想要解釋蘭蕊風輕雲淡的已經離開了。

    柳母的態度如此明顯，多餘的話何必再說呢。

    柳寒亭對他再深情又如何，她也不願忍受婆母的挑剔。

    這趟回去之後，蘭蕊再也沒主動見過柳寒亭。

    ……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

    柳寒亭依舊鍥而不捨的給她獻殷勤。

    她認識柳寒亭第五年的時候，柳母不行了。

    臨死前，柳母拖人給她送信，求見她一面。

    她去了。

    柳母躺在床上，臨終之言是求她原諒。

    她就那一個兒子，不想柳寒亭後半生孤獨終老。

    求蘭蕊下嫁。

    柳寒亭跪在柳母面前發誓，此生非蘭蕊不娶，絕不不納二色，若有違此誓斷子絕孫，

    她閉眼，應下了。

    柳寒亭為柳母守孝三年，三年孝期剛過，就請媒人上門下聘禮。

    蘭蕊在二十八歲的這年，終於出嫁了。

    柳寒亭這一生都沒有違揹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