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和娘出來轉轉，被人一打擾，給孃的首飾也沒買。”

    顧圓瞧著快到家了，這纔將心放在了肚子裡對吳氏道。

    “娘知道你的孝心，不是已經定了新料子了，娘一個老太太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做什麼。”

    她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對穿衣打扮也不怎麼上心了。

    “娘哪裏是老太太，還年輕的很呢。”

    “……”

    婆媳兩個說著話從馬車上下來進家門去了。

    “看清楚這兩人了嗎？”

    拐角處一人身子隱在陰影裡，對一旁的兩人問道。

    兩人點頭。

    “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問話之人做了個割喉的動作，然後快步離開了。

    那兩人也分頭消失在了人流裡。

    街對面蹲在臺階上一身破舊衣裳的漢子看清楚了那人的動作，臉色瞬間蒼白，身子抖如糠篩。

    “啪！”

    一隻手，突然拍在了漢子的肩膀上，嚇得他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我說你這人咋偷偷跑了，你身體還沒恢復，是不是腦子有病？”回春堂的小二一臉怒容的叫罵道。

    “坐堂大夫不是說了嗎，他給你墊上了，等你有了再交錢，你亂跑什麼？”

    這漢子是坐堂老大夫從街上撿來的，撿到的時候都餓暈過去了，要不是老大夫好心，說不定就餓死了。

    這灌了好些稀粥人才醒過來，說是來京城尋親的，路上被人騙了銀子，身無分文才餓成這樣的。

    也沒說讓他立馬交錢，只等他找到親戚再說，這人就偷偷不見了，來醫館的最討厭這種不聽話的人，小二一肚子火氣。

    “這位小哥，我不是偷跑，是真有事，我找我家親戚了。”漢子看清楚來人是店小二，這才擦了擦頭上被嚇出來的冷汗。

    “沒事吧你，臉才成這樣還找人。”小二沒好氣道：“你家親戚是誰，說出來我聽聽，京城這東邊三條街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人家。”

    人都快餓死了沒找到，這出來一趟就找到了？

    誰信吶。

    見小二不信，漢子焦急道：“小哥我是真的找到了，真的。”

    “那你倒是說啊，誰家？”

    “沈家。”

    “你說什麼？”

    ……

    “你說什麼？”

    前一個是小二問的，第二個則是顧圓問的。

    她正和蘭蕊對賬，丫鬟進來說話，她以為自己聽岔了，於是又問了一遍。

    “側門來了人，說是老太爺老夫人的兒子……”

    丫鬟說到這兒聲音小的特沒底氣，她覺得自己就不該跑這一趟，老夫人的兒子不是沈大人嘛，大人大早就上朝去了，哪兒又冒出來的兒子。

    “兒子？”

    顧圓詫異出聲。

    丫鬟見狀急忙道：“想來是騙子，奴婢這就讓門房把人趕走。”

    “等等，來人說了沒有姓甚名誰？”

    顧圓扶著額頭皺眉，別是老家鄉下的沈大哥或者是沈二哥找上門來了吧。

    “說了，說是姓沈，至於叫什麼，奴婢不清楚。”

    蘭蕊面色嚴肅道：“平日裏是怎麼做事的，不問清楚身份就來通稟，這樣的小事也讓夫人煩心。”

    蘭蕊現在雖是沈父和吳氏的義女，但也是顧圓身邊的得力助手，平日裏就是她幫著管家的，見顧圓露出如此神情，當即臉色就沉下來了。

    “別，我去看看。”

    顧圓決定自己先去門口確認一下再說，萬一不是老家來的人，就不用通知沈父和吳氏了。

    這萬一是的話，把人趕走了也不行。

    蘭蕊見狀也急忙跟上，她得護著顧圓。

    沈家大門外頭，小二拉著漢子喋喋不休的叨叨。

    “這都進去半天了也沒個動靜，我說你是不是故意坑我呢，我就不該信你陪你走這一趟，你知道這是誰家嗎，這是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府邸，你說你是他家親戚，我怎麼越想越不對勁呢……”

    店小二覺得自己是腦袋進水才陪這個鄉下漢子走一遭，也就是坐堂的老大夫說沈家心善，要不然他纔不來呢，萬一得罪了當官的咋整。

    漢子看著這寬大威嚴的大門和門口的石獅子也不說話，等看到裡面出來的人，動了動嘴皮子沒說出話來。

    “二哥。”

    出來的顧圓看見和回春堂小二站在一起的沈二哥驚訝出聲。

    分明年前顧家出事才見過一次，短短半年時間，沈二哥比她記憶裡瘦了，也蒼老了許多。

    “弟妹。”

    沈二哥看著貴氣逼人的顧圓，乾巴巴的叫了一聲。

    見她身邊還跟這個十分貌美的女子，急忙自行慚愧的低下了頭。

    “二哥怎麼一個人上京城來了，快進來家裏坐，這一路上不容易吧。”

    來都來了，顧圓也不會把人往外趕，總的讓人先進去見見沈父和吳氏。

    “哎，你還真是沈老太爺的兒子啊。”小二驚訝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

    “這人暈倒在路上，被坐堂老大夫撿著了……”

    回春堂小二快速將撿著沈二哥的事講一遍。

    一旁的蘭蕊十分有眼色的給了診金，並說今日不方便，改日一定登門道謝。

    店小二拿著診金一溜煙跑了，他得去給坐堂老大夫說一聲，他撿的那漢子居然是沈大人的二哥。

    沈二哥被顧圓一路領著到了正廳，心底不說震驚那是不可能的，這麼大的院子，兩隻眼睛都不夠看。

    坐下之後，顧圓吩咐丫鬟給沈二哥上了茶，沈二哥端了端茶碗有些不敢喝，乾巴巴道：“爹孃不住在這兒？”

    “住在這兒，爹出去了，娘應該在後院，已經讓人去請了，二哥喝口茶先潤潤嗓子，這一路上怕是不容易。”顧圓看出來沈二哥的拘謹，便主動開口。

    沈二哥點了點頭，看著自己面前的畫着梅花的潔白瓷碗，低著頭。

    瓷碗裡的茶葉浮浮沉沉最終還是沉了下去。

    顧圓見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她一個弟媳也不好過多詢問大伯子，就坐著等吳氏。

    ……

    “砰！”

    “啥？我兒子找上門來了？”

    吳氏正在後院澆棚裡的菜，聽見丫鬟的話水瓢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把褲腳都打溼了。

    “來的是誰，老大還是老二？算了我不問你了，我自己去瞧。”

    吳氏從菜地裏出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風風火火的就往前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