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整個大殿之內如同沒人一般的寂靜。

    不說已經到場的官員以及家眷，就連來往伺候的宮人都驚呆了。

    老天爺！

    這哪裏來的婦人，簡直活脫脫一個村婦啊。

    哦，這好像是沈大人家的鄉下夫人。

    一時不少人看著沈墨的表情有些微妙起來。

    上回年三十見了這沈氏樣貌不錯，還以為就算是鄉下出身也多少學過些規矩了，結果……

    這樣的夫人真能上得了檯面？

    沈墨剛纔被薛重拉住說話，薛重嗓門大沒聽見這頭的動靜。

    這會兒看見了想要開口，顧圓不讓他幫忙，只好在原地杵著，別人看他的目光帶著同情，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你……”

    文氏氣的一句話都說出來，捂著胸口就要向後栽去。

    一旁的女兒急忙扶住她，“娘，娘你沒事吧？”

    文氏看起來被氣的不輕，臉色難看的厲害。

    吳氏見狀湊近顧圓忍不住擔憂道：“兒媳婦，要不別說了？這夫人被你說了幾句就氣成這樣，萬一她被氣病了，賴上咱們可咋辦？”

    吳氏這話雖然壓低了聲音，可離的近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文氏原本只是被當場頂撞了覺得難堪，這會兒呼吸都重了，死死的盯著顧圓。

    她今日回去非得和老爺好好說道說道他下屬的家眷。

    “求求你們別再氣我娘了，我娘身子不好，剛纔她說了不中聽的話我代她向二位道歉。”

    文氏的女兒楚楚可憐的開口。

    讓後面進來的官眷還以為顧圓和吳氏這對婆媳把人怎麼了一樣。

    尤其是寧國侯的母親，一品誥命賀氏，看著顧圓的眼神滿是鄙夷不屑。

    顧圓懶得關注別人這會兒是怎麼看她的，話都說出口了，她就不後悔。

    皮笑肉不笑看向文氏兩人。

    “真是可笑，自己說別人就行，被別人說兩句氣都喘不上來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你也不過是四品恭人，也敢頂撞你夫君頂頭上司的家眷，真是好大的膽子，還是說沈少卿這是在大理寺一向囂張慣了，連頂頭上司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文氏一時氣急直接將這話吼了出來。

    她是三品，比顧圓品級高，她男人還是大理寺卿，是沈墨頂頭上司，這婆媳二人如何敢得罪她，不應該是巴結都來不及嗎？

    “呃,這……”

    吳氏這會兒搞清楚關係了，有些慌了。

    完了完了，得罪了這病秧子夫人，她男人不會給她家三郎穿小鞋吧？

    吳氏拉了拉顧圓的衣袖，用眼神詢問，要不她低個頭服個軟道歉？

    反正不會掉塊肉。

    顧圓安撫吳氏，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她纔看向文氏。

    “我夫君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不存在囂張一說，還望夫人慎言。”

    文氏其實吼出這話心裏就後悔了。

    她夫君若是一直病著這個大理寺卿的官職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了，她不應該在這個關口上得罪沈家家眷。

    不過誰讓她對這群村婦實在是看不上眼。

    這邊的動靜凡是有眼睛耳朵的人都注意到了，只不過誰都樂的看熱鬧沒人會管閒事罷了。

    文氏臉色鐵青，沒再開口。

    顧圓也沒不依不饒，在宮宴上鬧起來到時候又要連累沈墨。

    兩邊就這麼僵持著。

    文官這邊有人忍不住了，走到沈墨跟前，明知故問。

    “對面那是令堂和夫人？”

    “是。”沈墨心平氣和的回答。

    這些人明知故問無非就是想看他笑話，他不怕被人笑。

    怕的是沒辦法保護起妻兒老小，今日這一出，讓他愈發覺得哪怕四個四品依舊不算什麼。

    高官權貴遍地走的京城裏，他依舊可以旁人隨意踩一腳。

    “兩位可真是真性情。”來人呵呵一笑，使勁恭維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我家有好個庶女，雖說是庶女但也知書達禮教養極好，沈大人若閒暇的時候不若去我家坐坐？”

    沈墨裝作聽不懂。

    “多謝大人美意，只是在下已有妻室，顧氏與在下相識於微末，相濡以沫至今，若是如今做了官不念舊時情誼，拋棄她在下良心難安，怕是會天打五雷轟的。”

    “誰說讓你娶妻了？”來人意有所指道。

    他是聽說沈墨後宅除了一個顧氏並無別的妾室，所以才生了將女兒嫁與他的心思。

    誰讓沈墨爬的太快了，所以這位起了拉攏的心思。

    不過他家的庶女，哪怕是妾，也起碼是貴妾。

    哪成想這個愣頭青以為自己讓他休妻令娶。

    你沈墨敢不怕被人罵無情無義拋棄糟糠之妻令娶貴女，他還害怕被別人戳脊梁骨呢。

    “原來大人沒這個意思，是我誤解了，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

    沈墨連連道歉，讓人想說送女為妾的話都堵在嗓子眼裏了。

    最後只好不了了之。

    這邊吳氏在位置上坐的端端正正的時不時觀察自己兒子一眼。

    見沈墨和同僚說話，忍不住回頭問顧圓。

    “三郎不會被連累吧？”

    她就說她不來吧，這一來就給兒子惹事可。

    “娘，沒事，女眷爭吵兩句罷了，這事細算起來是文氏沒理，你只管坐著就是了。”

    顧圓端的很穩。

    原先她還想著就算別人瞧不上她嘲諷幾句，她不理會也就罷了，被說幾句不痛不癢的。

    這會兒她改變主意了，什麼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分明就是忍一時乳腺增生，退一步子宮肌瘤。

    反正她名聲已經傳出去了，若是退讓了，沒得讓人覺得好拿捏。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大殿內的人都小聲攀談，就連旁邊坐位的文氏也換了笑臉和相熟的夫人小聲攀談起來。

    唯獨顧圓和吳氏這桌像是被孤立了一樣，壓根沒人搭理。

    顧圓上回來已經習慣了，就是吳氏有些不舒服。

    她坐的太無聊，還有心和這些老太太說說話的，哪成想這些人都拿鼻孔看人。

    等著吧，等她兒子升了官，總有一天她讓這些人高攀不起，到時候要是和她說話，她也就這麼端著。

    這邊吳氏暗搓搓的想著以後怎麼揚眉吐氣一把，另一邊也有人暗地裏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