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兒目光溫柔的點了點頭。

    見薰兒主動要求顧圓就帶她了，反正帶誰都一樣。

    賣琉璃的地方離的有些偏遠，若是靠步行走過去天都黑了，顧圓乾脆就讓柳莫問趕著馬車快去快回。

    由於翰林院離他們住的宅子不遠，柳莫問早上去送沈墨當值後再回來，晚上再去接人，要不然她今日還真出不了門。

    不過顧圓讓柳莫問去趕車的時候，老李頭從屋裏出來主動要求趕車送她們。

    “你的病……”顧圓看著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面露猶豫。

    當時買下老李頭是因為柳莫問的緣故，因為他的病，顧圓壓根就沒指望他幹活。

    “老爺夫人一家都是仁厚心善之人，老奴這段時間已經養的差不多了，趕車這樣的清閒活計還是能做的。”

    憑良心說，在沈家這段時間他日日湯藥不斷，吃喝都不是一個下人應該吃的，老李頭良心上實在過意不去。

    總不能因為主家厚道，他就裝死人，什麼都不用做。

    那不是人乾的事。

    顧圓猶豫了一下應道，“好吧。”

    老李頭聞言露出笑意，“謝謝夫人。”

    柳莫問在一旁張了張嘴，沒說話。

    顧圓帶著薰兒上了馬車，老李頭趕著馬車穩穩的出發了。

    馬車晃晃悠悠出了鬧市，街面上纔算安靜下來，路上的行人也比較少。

    薰兒低著頭坐在一旁，十分安靜，顧圓看了她一眼，覺得真好看。

    若不是額頭上那塊疤，這就是個貨真價實的絕色美人。

    薰兒見顧圓盯著她，不動聲色的向後縮了縮。

    顧圓察覺到她的小動作，也不看她了，想挑起簾子看看到哪兒了。

    “夫人莫心急，還遠著呢，立馬還得走一個時辰。”

    看著甩著鞭子的老李頭，顧圓突然想起柳莫問的事，“柳莫問他……”

    話說了一半，又覺得這麼問不合適，柳莫問不告訴她就意味著不想說，她從別人口中打聽人家的隱私未免有些不妥。

    “夫人是想問他的腿是怎麼傷的吧？”

    老李頭的聲音隔著簾子響起。

    顧圓沒應聲。

    老李頭嘆了一口氣，“夫人和小柳子從前就認識，想必也是知道他從前的本事的，他的一身本事得來不易，都怨我，若不是受我的連累，他也不會賣身成奴籍。”

    “說起來我和小柳子原本是非親非故，就因為十年前的時候，他昏倒在我家門口，餓昏過去的，我給了他一頓飽飯吃，他就把我當恩人了，非要記著我的恩情，你說可笑不可笑……”

    他看見流浪的貓狗都會給吃的，別說是活生生一個人了，還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偏生這孩子死腦筋，非要報他這一飯之恩。

    這十年柳莫問把老李頭那兒當成了自己家，老李頭將他當成了自個的兒子，兩人更像是相依為命。

    柳莫問有時回，有時走，走的時候會給他留下一包銀子，日子久了老李頭自然知道他是做什麼的，知道他的本事，也知道他有個仇人，仇人是誰。

    老李頭笑著，眼底卻泛起了淚花，“他不告訴我這個糟老頭子是怕我擔心，其實我都知道……他的本事沒了，被他的仇人設計廢了。”

    若不是如此，他怎會走投無路自賣自身成了奴籍。

    可是他不敢問啊，怕在他傷口上撒鹽。

    顧圓聽完什麼話都沒說。

    柳莫問的一身武功沒了，她大概已經猜到了，就是沒想到猜測成了真。

    至於柳莫問的仇人是誰，老李頭不說，顧圓也不會去問。

    ……

    買琉璃的過程很順利，製作琉璃的工匠聽說她要用琉璃在院子裡搭建一個棚子，沉思了一下就接下了這活。

    大戶人家用琉璃蓋花房暖室的比比皆是，比起這些個，顧圓提起的這個小棚子，對他們來說再容易不過。

    收了訂金，按她的要求加加工完了上門搭建就是。

    雖然貴，但物有所值，想到以後冬天也能光明正大的吃綠菜顧圓心情十分不錯。

    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爲了趕時間馬車走的有些快，走到一半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前面怎麼了？”顧圓掀起簾子問道。

    “有輛馬車壞了堵在前面了，夫人您別下車，我過去看看。”老李頭說著就要跳下馬車。

    顧圓目測了一下距離，制止了老李頭，“趕過去看看吧，沒堵在路中間，旁邊應該能繞過去的。”

    老李頭慢慢將馬車趕過去，顧圓掀起車簾看著停下的那輛馬車，看起來像是女眷乘坐的，一旁有幾個護衛，想來馬車裏的人身份應該不低。

    “你們是做什麼吃的，修個馬車這麼半天都修不好，為什麼出來的時候不多檢查幾遍。”

    離得近了顧圓聽著那輛車上的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裏聽過。

    正想著，就見馬車上的人在丫鬟的攙扶下下車來了。

    居然是顧大學士的夫人楊氏，顧圓一眼就認出來了。

    此時楊夫人面色憔悴，神情看起來十分焦急。

    她今日去普濟寺燒香拜佛聽見家裏不好的訊息，正著急回去，沒想到會在半道上出了這種差子。

    楊氏的丫鬟看見顧圓的馬車過來低聲道，“夫人，旁邊有輛馬車坐的也是女眷，要不奴婢過去打個商量讓她們幫個忙。”

    楊氏在丫鬟的示意下回頭，看見馬車裏坐著顧圓驚訝道：“沈……沈夫人？”

    不怪她一眼就能認出顧圓來，實在是之前女兒對那位叫沈墨的年輕官員關注太多了，讓她生生以為女兒看上了有婦之夫，想要拆散人家夫妻。

    之後顧圓又救了顧瑩，她沒親自拜訪道謝也就罷了，居然還被她母親的嬤嬤把事情搞砸了。

    後面她想親自上門致歉的，家裏就發生了一連串的事，她實在是沒顧得上……

    之前的事還有些誤會，楊氏這會兒不好意思開口讓顧圓幫忙。

    “沒想到在這兒遇見夫人了，夫人這是遇見麻煩了？”

    顧圓見楊氏眼巴巴的盯著她，一副想開口求助又不好意思的神情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