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華手腕翻轉，一把藍色鐳射qiang掙脫束縛出現在了她手上，所到之處，黑氣退散。

    她冷著眸子，身形一閃，極快地從撕開的縫隙中滾了出去，勢如破竹地向北堂謙逼近。

    泛着冷冷藍光的鐳射槍將她妖嬈的臉龐照得冷豔極了。

    北堂謙眼瞳微愣，不過半息的功夫就立即反.應過來。

    他嘴角一勾，像是在嘲諷葉風華的不自量力。抬手間，源源不斷地黑氣從他身上釋放出來，像是無數條蛇一樣森寒地向葉風華逼近。

    葉風華半眯著眸子，在空中旋身，手中的鐳射qiang順勢而出，劈開了最前面的兩團黑氣。

    不過千分之一秒的功夫，她落地轉身的瞬間又從儲物袋裏調出了另一個東西，手臂抬直，“砰”地一聲。

    閃爍著幽藍光芒的子彈破膛而出，帶著凌然的氣勢直逼北堂謙面門。

    北堂謙面色驟然一變，掌心啪地一下拍在床面上，往後連退數步。

    濃郁的黑氣源源不斷從他身上散出，在他面前圍城了屏障，但也僅僅只是減慢了那個東西的速度。

    北堂謙看著那衝破屏障的小.東西，瞳孔一縮，頭堪堪往旁邊一側，子彈貼著他的臉頰劃過，帶出了一道幽藍的火花。

    灼.熱感透過面板深.入靈魂，北堂謙臉上黑色的筋絡像是有生命一樣不斷浮動著。

    他抬手，擦去臉頰上溫熱的血跡，轉頭yin惻惻地笑著，眼底的青黑越加明顯。

    “呵呵，真的是越來越讓人興奮了。”

    葉風華聽著他那桀桀刺耳的笑聲，利落斬斷面前纏人的幾條黑氣，又是一槍衝着他射出去。

    北堂謙舔舐著嘴唇，十指驟然變黑變長，原本那張還看得清輪廓的臉迅速被黑色的脈絡佔滿。

    他手腕一翻，黑氣周圍裹了一圈紅色的烈焰，細聽似乎還有少女悲慼的哀嚎。

    北堂謙伸手，黑紅的氣體包裹住那顆閃爍著淡藍色光芒的子彈，瞬間吞噬殆盡。

    葉風華餘光觀察著那邊的動靜，唇角緊抿。

    而面前的黑氣似乎也因為北堂謙的轉變而變得更加濃郁，讓本就體力不支的她，應付地更加艱難。

    就算她曾經經受過嚴苛的訓練，手上擁有再厲害的武器，可她畢竟只是個凡人。

    能撐到現在，已經快要到達作為人類的一種極限了。

    北堂謙垂眸，睨著手中那團隱隱透出些許藍光的黑氣，嘴角緩緩一勾。

    “本尊還給你。”

    話音剛落，意識到不對勁的葉風華動作陡然一頓，剛想往後撤，身邊圍著的黑氣一窩蜂全部纏了上來，讓她在原地根本無法動彈。

    夾雜著藍色光芒的黑氣越來越近，少女的悲慼似乎已經絲絲縷縷地縈繞在耳邊。

    葉風華眼眸冰冷，嘴唇抿得發白，她雙手緊緊握拳，蛇形尾戒在光下反射著寒光。

    葉風華心念一動，正想試試能不能把人裝進儲物袋裏的時候，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虛影及時地擋在了她面前。

    白髮如雪，紅衣勝楓。

    他虛虛地抬手，輕而易舉地就化開了那團黑氣。

    冥也笑。

    “本座護著的人，怎容你在面前放肆！”

    他衣袖一揮，纏在葉風華身上的黑氣哀慼著殆盡。

    虛影漸漸緩出實形，冥也偏頭，看向站在地上的少女。

    葉風華盯著那張側臉，感覺很是熟悉，她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疼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從記憶深處破出來。

    北堂謙垂在兩側的手指驟然一蜷，眼眸狠厲。

    “你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

    “你以為你的那些把戲能滿的過本座嗎？這掩藏蹤跡的技術還是一如既往地撇腳。”

    “若不是爲了引出那些趁著本座不在，胡作非爲的護法們，本座還會容你活到現在？”

    冥也嘴角冷冷一勾，衣襟翻飛，眨眼功夫就掠到了北堂謙的面前。

    葉風華看著他的動作，強忍著內心的不適，開口道。

    “小心一點。”

    沒人看到的是，在葉風華開口的一瞬間，冥也的眸子倏地劃過了一道複雜的光芒，下一秒濃郁的鬼氣從他身上迸發。

    冥也死死扼住北堂謙的脖頸，巨大的衝擊力將他狠狠擲在了牆上，砸出了一個人性的大坑。

    在牆壁碎裂的下一秒，周圍的景象忽的變了。

    中.央的床和周圍一切的裝飾像是海市蜃樓一樣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曠的庭院。

    葉風華眉心微皺......這是北堂謙布的結界？

    餘光裡突然闖進來一道身影，幾個躍身就來到了她身邊，單手撐著她的腰把她撈了起來。

    “你沒事吧？”

    蕭明淵帶著她往後連連撤了數步，說話間，目光還盯著站在中央正在打鬥間的兩人。

    濃郁鬼氣中，冥也那張臉若隱若現，脖頸上的詭異的花紋閃爍著妖冶的光。

    蕭明淵盯著那花紋，眸子微微眯了眯。

    “你怎麼來了？”

    葉風華身體多多少少受了黑氣的影響，根本就站不穩，只能軟軟藉着蕭明淵的力，靠在他的身上。

    蕭明淵偏頭，用另一隻手理了理她有些亂的頭髮。

    “噓，你休息一會兒，別說話了。”

    葉風華抿唇，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中間打鬥的那兩人，冥也明顯佔據上風。

    不知道為什麼，葉風華看著化成人形的冥也很是不適，她目光有些出神地盯著他脖頸上紅色的花紋，腦海中極快地閃過幾幅畫面。

    洞穴，馬，血。

    葉風華抬手，有些無措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砰”地一聲，北堂謙被掀翻在地，重重地磕在了岩石上。

    一口黑血從他嘴裏噴出，滿頭碎髮下，那張臉不斷變化著。

    一會兒是北堂謙那張蒼白的臉，一會兒又變成了遍佈黑色脈絡屬於寐蝕的臉。

    就這樣來回交織片刻後，北堂謙終於恢復正常，嘴角的血跡更襯得他的臉色如紙一樣蒼白。

    他像是恢復了些許的神志，目光有些呆愣地盯著面前的一片狼藉。

    冥也眉梢微挑。

    沉進去了？

    如今的寐蝕根本不敵冥也，於是他動用禁術將魂體和北堂謙的混在了一起。

    這種情況下，就算再怎麼打鬥，傷害到的也只是北堂謙的本體，而他不會有任何不適。

    但有個缺點，本體若是魂飛魄散，寐蝕也會跟著消亡。

    冥界有規定，鬼帝若是帶頭傷了人，會受到嚴苛的審判。

    寐蝕在賭，賭他不敢動手。

    但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他不該動葉風華的，倘若今天冥也來晚那麼一步，見到的就是葉風華的屍體了。

    冥也就光是這樣想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叫囂著要將寐蝕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這種情況下，他又怎麼會去在意那區區的審判？

    冥也緩緩蹲下，抬手緊緊地握住了北堂謙的脖頸，黝黑的眸子忽地翻涌上一層血色。

    “以為躲進去了本座就沒辦法了是嗎？”

    他手指用力，還沒有弄清楚狀況的北堂謙眼珠子瞬間爆起，手指死死攀在冥也的手臂上，蒼白的臉上漲的通紅。

    蕭明淵看著這一幕，隱隱能猜到什麼，他偏頭，緩緩說道。

    “風華，北堂謙暫時還不能死。”

    葉風華點頭，剛想開口，就聽門邊突然傳出來了一陣響動。

    “住手！”

    姚皇后的嬌弱的身形在看到北堂謙的一瞬間似乎爆發出了最後的一份力量。

    她健步如飛地闖了過去，冥也皺眉，抬手正想動作，就聽葉風華的聲音傳了過來。

    “別攔她。”

    冥也很是聽話地鬆手後撤，窒息許久的北堂謙像是一條死魚一樣跌坐在地上，重重地撫著手臂用力地咳嗽著。

    姚皇后一把將他護在了自己的懷裏，美眸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冥也，那一瞬間，她腦子一片空白，只有自己方纔生命受到了威脅的兒子。

    “你要做什麼？”

    她目光警惕，又將北堂謙的頭往自己懷裏埋了幾分。

    冥也垂眸冷冷地看著她，一雙眸子淡漠就像是在看一對螻蟻。

    眼瞳漆黑，映不出任何倒影。

    北堂謙只覺得一股子黏膩的腥味縈繞在鼻尖，他喘著粗氣，喚道。

    “母后。”

    姚皇后一怔，鬆開了手。

    北堂謙藉着光，看到了姚皇后前胸被血浸溼的衣襟，眸光閃爍。

    “母后，血.....”

    他聲音顫抖，姚皇后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唇角微微抿了抿。

    應該是方纔動作過大，不小心扯到了傷口。

    “母后沒事。”

    北堂梟沒跟著姚皇后一起，他安靜地靠在門邊，看著殿內一片狼藉，眼眸微沉。

    四周頓時安靜極了，冷風一吹，姚皇后腦子一個激靈，突然想起來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抬眸瞥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北堂謙，又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冥也。

    她來這裏，是因為蕭明淵說，北堂梟的病和北堂謙有關。

    姚皇后鬆了手，搖搖晃晃地從地上撐了起來，北堂謙見狀，也跟著起來，想要扶她一把，被姚皇后不做痕跡地推開了。

    她美眸微斂，脊背挺直，轉頭環視了一週。

    目光從左往右，依次掠過門口的北堂梟，角落裏的蕭明淵和略顯狼狽的葉風華，最後面色慘白地凝著那詭異陣法裡，五具已經變成乾屍的少女。

    她身形劇烈顫抖著，像是秋季指枝頭的落葉搖搖欲墜。

    那一瞬間，她似乎什麼都想清楚了，也什麼都明白了。

    北堂謙注視著她不斷變化的臉色，顫抖著雙手急切地握住姚皇后的手腕。

    “母后，你聽不解釋，不是我，不是——”

    “啪”地一聲，北堂謙的話頭戛然而止。

    他偏頭，怔怔地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臉頰，上面被姚皇后的指甲劃出了幾道血痕。

    母后從來不打他的，這是第一次。

    他黑眸微潤，有些無措地看向姚皇后，姚皇后顫抖著手背，連聲線都抖得不成樣子。

    “北堂謙，本宮和皇上何時虧欠過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告訴本宮，為什麼！”

    她聲音嘶啞，渾身顫慄。北堂梟上前，緩緩扶住了她的肩。

    “姚妹，彆氣了，朕無礙。”

    他邊說著，目光唰地一下就落在了姚皇后的前襟，看著那篇鮮紅的印記，呼吸停了半瞬。

    “姚妹，你......”

    姚皇后此時什麼都聽不到了，她目光死死地盯著北堂謙那張臉，幾步上千前，攀住他的雙肩，劇烈搖晃著。

    “阿謙，你告訴本宮，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可是你最敬重的父皇啊！”

    父皇兩個字彷彿瞬間戳到了北堂謙的痛楚，他猛地一下掙開了姚皇后的手臂，面容陰騭，聲音陰沉。

    “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我父親，他不是！”

    “你們以為本太子不知道嗎？本太子聽到了，你們想要廢太子，因為我血統不純，因為我不是他的親骨肉！

    為什麼，為什麼？這明明就不是本太子的錯，你們為什麼要讓我來承擔這些。”

    “為什麼到了最後，讓本太子享受到無盡的榮耀和權力，已經無法從中脫離的時候，已經認定未來的北朝註定要傳到我手上的時候。

    你要告訴我，這些都不屬於我，為什麼你們要那麼殘忍將給我的東西又統統剝奪！”

    他自嘲地笑了笑，隨即越來越大聲，就像是瘋了一樣。

    “本太子怎麼能放手，怎麼可能放手，這江山，這未來，都是屬於本太子，本太子絕對不可能放手！”

    “哈哈哈——”

    姚皇后渾身癱軟地靠在北堂梟的身上，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孩子，大腦一片空白，無助地搖著頭。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留著你，是我不該把你生出來。”

    “你就算要害也該害本宮啊，是本宮和皇上提的廢黜，皇上沒有做錯任何事，他甚至從小把你視如己出，盡心盡力教你，怎麼就讓你變成了這樣！”

    姚皇后手指死死地扣住了手掌，沁出了絲絲血跡。

    北堂梟陰惻惻地笑著，一雙黑眸沉鬱極了。

    “害你做什麼，你只是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最終的權利還是在北堂梟的手上。是要讓他再也醒不過來，太子就還是我的，這天下也還是我的。”

    “但本太子該怎麼做纔不會被人發現呢？於是，本太子和寐蝕簽訂了契約，他說他會幫我的。”

    “他說這天下就是屬於本太子的。”

    北堂謙低著頭，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那張蒼白的臉底，又開始浮動著黑色的脈絡。